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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羽箭冲着远处的靶子而去,却在靶前失了力气坠地。他叹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只有投壶的箭术,到战场上根本就是累赘。
到底是心高气傲的人,还是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手上用力,刚要拉开弓时,身后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准头不对,往东南角偏半分。”
似乎嫌他动作不够标准,身后那人直接伸手过来按了按他的左肩,“肩膀不要翘,放松点。”一如她对所有士兵一般,并无半点旖旎。
是雁雁,但是她现在更是飞策军的最高长官。
路惊鸿不敢回头,怕四目相对之下自己暴露太多情绪,只得依着她的指示照做。箭尖偏了偏,放出,顺利正中靶子,不过离靶心还有一段距离。
“宋公子倒是在箭术上有天赋。”陈寻雁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开,独留路惊鸿在原地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白头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的时节,陈寻雁等来了朝廷的命书。
双膝跪下,额头贴地,听着太监念完了那皇恩浩荡的圣旨,她按着父亲早先嘱托自己的话谢恩。
从地上起身,接过圣旨与召讨使的官印,她笑着对前来宣旨与监军的御马监掌印太监刘堪文道:“多谢公公。刘公公千里迢迢自京城而来,今日就好好歇息,军务明日再谈。”
刘堪文即使笑得脸上起褶子,也带着三分阴险,闻言客套道:“陈小姐不但是女中豪杰,更是我大齐之幸。北漠有陈将军与陈小姐上阵父子兵,收拾一点不成气候的鞑靼人,必定是手到擒来了。”
陈寻雁云淡风轻地应了这场面话,同时心下不屑,边境才这般小打小闹,朝廷就迫不及待地指了太监过来监军,是有多不放心陈家世代忠烈?
崇武帝现下被东南李兆元的反叛缠住心神,没工夫深究陈寻雁带兵这事,甚至顺水推舟地给了她召讨使的官职,算是名正言顺。大齐从前也曾有过女将军,此次也不算太过惊世骇俗。
她皮笑肉不笑地与刘堪文打着官腔,想来监军?真当父亲与师傅在漠北这些年的经营是白费吗?他们守的是大齐的江山,不是李家江山。
当晚,她在帐子里查看底下财官送上来的飞策军军费,她一向对数字不太敏感,此刻就着有些昏黄的油灯,不禁烦闷地皱眉。然这是她的责任,她还是忍着看了下去。
帐外响起卫凌的通报声:“大人,宋先生求见。”自从上次灯会后,陈寻雁便提了卫凌做自己的亲兵——陈郁太忙,不能时时替她办事。而卫凌虽然不算太聪明,但心性不错,和她也算投缘。
陈寻雁停在账本上的目光顿了顿,“先生”两个字像针扎一样令她浮起些回忆来,恍若隔世。哪个宋先生?
清了清嗓子,她才道:“请宋公子进来。”
路惊鸿今天得了刘堪文来的消息,知道他不是个好对付的,而雁雁又一贯不喜欢与阉人打交道,担心不已,还是逾矩前来求见。
然而偌大的总指帐中,只得两人。昏黄的灯光浴在她脸上,眼角一点淡黄,恍若神女落泪。下巴、酒涡、唇珠都变得模糊了,只有一点灯光映出的小花浅浅流淌着,旋转坠进她深不见底的眸子。
下一秒钟,他就走上前去靠近书桌,将那盏油灯挑得亮些,“仔细伤着眼睛。”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自然而然的温柔。
“宋公子可有事?”陈寻雁皱着眉问他,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音色里带了些不满。这位宋公子,干的事似乎有些超出了谋士的范畴。
路惊鸿回过神来,略有些不自在道:“属下今日听说刘公公前来,特来提醒总指一二。”
“刘堪文生性狡诈,人前谄媚,人后阴毒,手段狠辣,且最喜贪污受贿。此次前来监军,总指还需看好后方,在后勤处必须安排信得过的人手。另外,也不能让此人在军务中插手过多,特别是战时。此人刚愎自用而不通军事,若任其指挥,只会白白送了飞策军儿郎的性命。”
陈寻雁挑着眉听他说了半天,用手撑着下巴道:“那么依宋公子所见,何人适合应付这位刘公公呢?”
路惊鸿一时语塞,因为雁雁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嘲弄的意思,果真是个顽劣的。然而陈寻雁下一句就道:“我看宋公子您就很合适。”
他虽略感意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毕竟他不能容忍让雁雁冒着被算计的风险去与这等人打交道,打定心思,拱拱手道:“属下遵命。”
目的已达,应当退下了。可他如何舍得,如今想与雁雁多相处片刻竟都成了奢侈。路惊鸿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腿往帐外走去,然而陈寻雁喊住了他:“宋公子请留步。”
“听闻宋公子擅长算术,不知能否替我瞧瞧这账本?”人才不用白不用,她可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路惊鸿嘴角抿了一抹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账本。
漠北大营中谋士不少,擅长算术之人亦不在少数,但陈寻雁不喜欢假手他人。因为郑又戈带给她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