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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的长剑卡在敌人的肋骨中,从中折断时,陈寻雁眼前一黑。一把大刀抓住机会,直直地往她面门上砍来,此刻她倒还有心情想着:要毁容了。
第 56 章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她被一人扑倒仰躺在了雪地上。
原来是宋念带着援军来了。飞策军立马与鞑靼追兵交战在一起,他们哪里能忍受总指大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各个都咬紧牙关杀红了眼。这群追兵本就被陈寻雁杀得所剩无几,此刻援军赶来,没多久就被收拾一空。
宋念把她从雪地里拉了起来,眼睛在雪地的反射下好似盛满了泪光,连手都有些微微颤抖。陈寻雁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宋公子,我还没死呢。”疲倦感排山倒海地袭来,她捂着腰侧的伤口,靠着宋念的肩借力,有气无力道:“能让我歇歇吗?”说罢,不等他反应便已晕了过去。
剩下的飞策军目瞪口呆地看着文质彬彬的宋先生抱起总指大人,飞快地驾马离去,随后才反应过来,迅速跟上。
昏迷的陈寻雁靠在他怀里,脸色因失血过多而白苍苍的,精致易碎。攥紧缰绳,几乎要割破手心,他只能徒劳地挥动着马鞭,祈求身下的坐骑再快些。
终于回到营中,路惊鸿亲手把她抱到床上。军中没有医女,事急从权,他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替她解开早已被血浸湿的战衣。
路惊鸿两眼通红,眼中完全不见她娇美的身躯,只因她身上除了腰侧那处重伤,还有深深浅浅的数道伤口。有些已经长出新肉逐渐恢复,有些才刚刚结痂,而有些是昨晚新添的,被汗水一染,更显狰狞。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先替她包扎了腰侧那处伤口。他近来手下不知处理过多少伤口,没有一次这般让他无措与心痛。纱布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着,却还是不断地有鲜血渗出。
他回身取了一颗止血药丸放在陈寻雁口中,可不想昏迷中的人哪里吞咽得下去。他无暇顾忌君子风度,只得自己将药丸嚼碎喂给了雁雁。血渐渐止住了,路惊鸿打了盆清水来替她擦拭身子,想到数月前雁雁还是在自己膝上撒娇的小姑娘,此刻却时时在刀光剑影中以身犯险,肩负着北漠军前锋的重担。他能做的,不过是守在雁雁身后,替她解除一些后顾之忧罢了。
当晚,陈寻雁枕着路惊鸿的腿睡了一夜。模模糊糊间好像坠入了一个大粉扑子,软绵绵的让她放松了全部身心,一如从前在先生身边一般。
路惊鸿就着烛光,以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两人初见时她才十六岁,如今都十八了。小姑娘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路惊鸿俯身侧耳,竟听到小姑娘柔柔弱弱地呜咽了一声“先生”,心中如遭雷击,几乎想将她拥入怀中。但始终顾忌着她的伤口与身份不可暴露,只能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心中想着自己研制的丹药,默默地念着还要再快些。
第一总旗的人都知道宋先生在总指的帐中待了一夜,可没人敢议论。陈郁是总指身边资历最老的,他也什么都没说,旁人自然不敢多说。
翌日,陈寻雁醒来,见自己周身已包扎好,便起身往着帐外而去。
帐子外不是卫凌,却是宋念。陈寻雁还记着昨晚正是宋公子舍身救人,使自己免于被毁容,对他笑笑道谢:“多谢宋公子救命之恩。”
路惊鸿是见她快要醒了才从帐中出来,闻言只道:“大人还得好好歇息才是。”
她没接这话茬,现下不是歇息的时候。扬了扬眉道:“怎么不见卫凌?”路惊鸿一晚上只顾着照看她了,哪里会注意到旁人,只能招了昨晚跟着行动的小兵来过问。
谁知道却是卫凌失踪了。
卫凌昨晚将清沅公主送回大营后,便马不停蹄地去找宋念,带着援军往着陈寻雁所在的地方赶去。许是激战之中被击倒昏迷,被鞑靼人掳走,因为后来他们检查战场时,并未发现卫凌的尸身,那便必然还是活着的。
陈寻雁没想到这小子会失踪,皱着眉道:“再去找,不能把他丢在鞑靼人手里。”说罢,便往陈郁帐中而去,路惊鸿赶紧跟在她身后。
她大剌剌地掀了帘子进去,谁知帐中不仅有躺着的陈郁,还有一个女子在床边照看。那女子受惊,赶紧站了起来,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一块擦汗的帕子。
陈寻雁一看,原来是清沅公主,简单行过礼后,她开口道:“公主千金之躯,怎的不去歇息休养身子。这些活儿交给底下人去做便是。”
清沅两眼红红,粉光溶滑,分明是刚哭过。闻言摇摇头,低声道:“我念着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只有照顾恩公这一点用处了,求小将军让我照顾恩公吧。”
陈寻雁听她一口一个“恩公”,心里哭笑不得,只得道:“公主您也别这么叫他,您身份尊贵,他承受不起的。您叫他‘陈郁’便是了。”又不忍心清沅公主在军中小心翼翼,将姿态放得这样低,拍拍她的手背道:“公主若是不嫌弃,暂时来住到我帐中好吗?等我得了机会,便把公主送回京城。”
清沅听了“京城”两字,心中升起无限的恐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