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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哥谢行孝小三岁,六岁开蒙,十九岁考上童生,在林水村算的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考上童生后娶了隔壁村村长的女儿,如今是边读书边在镇子上给人做账房先生。
但因他娘看不上大房的缘故,他和二堂哥私底下就很少有来往,更别提深夜会谈了。
所以当他看清门外站的是大房的人,不禁有些纳闷和疑惑。
“你爹娘那里,我刚去打过招呼了。”谢行文解释,“我是来看看你,下午听说你县试过了?”
谢行俭唔了一声,撇开身子招呼谢行文进房。
谢行文进来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漫不经心的开口,“俭哥儿现下在读什么书?”
谢行俭一时没明白他二堂哥问这话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回答。
说到‘经学大义’时,谢行文皱眉,打断他的话,反问道,“你读经学做什么?”
“科考啊——”谢行俭脱口而出。
“糊涂!”
谢行文猛地站起身拍桌子,手指着谢行俭的脸,痛心疾首道,“科考科考,考的是进士,理当先杂文,后帖经,再之时务策,这三样才是科考选拔内容的重中之重,你不好好巩固这些学问,做什么偏要学经学?”
谢行俭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回怼,“二堂哥莫不是看不起经学?”
景平朝科举常设的科目有两种,一种是大家所熟知的进士科,还有一种以经学大义为主的明经科。
考上秀才后,考生可以自主选择是考进士科还是明经科。
进士科和明经科均是正规的科举入仕的途径,只不过明经科不靠死记硬背,主要考经学大义,开放性比较强。
毕竟是开放题,只要不跑题,考场上就会出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画面。
明经科的书生几乎都能言善辩,舌灿莲花,与那些按照书本框架走下去的迂腐书生相比,缺了一丝丝文质彬彬的气质。
因此经常被正统进士科的人嘲笑其斯文败类,谈吐不雅,丢尽读书人的面子。
虽然明经科相对进士科好考,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人不会自毁前程去应试明经科。
谢行文甩开袖子,隐带怒气的道,“这关我看不看的起经学有什么关系,我要说的是俭哥儿你在胡闹。”
“你才考过县试,四月后还有府试,倘若中了童生,接下来你还要准备学算术、法令,你当下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碰那些不找边际的东西做甚!”
谢行俭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位平常不怎么露面的二堂哥是个因循守旧、抱残守缺的人。
“二堂哥此言差矣!”谢行俭不紧不慢的道,“经学一科,博大精深,我如今才刚刚接触,就觉得其妙不可言。”
谢行文刚想辩驳一通,却听谢行俭忙话头一转,“不过二堂哥说的在理,如今我才过县试,理当静下心研读四书五经才对。”
谢行文听了此话,眉头轻舒。
“只不过嘛,弟弟我这有一言,不知二堂哥听与不听?”
“你说来,我听着。”谢行文坐回椅子,示意谢行俭接着往下讲。
谢行俭玩味一笑,“夫子常说读书人若想做博学之人,最好多涉猎些四书五经之外的东西,还说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十年寒窗若只会些书本知识,就不怕日后被人嘲笑拘泥陈腐、才疏学浅么?”
“你!”谢行文蹭的站起来,脸色铁青,“好一个拘泥陈腐、才疏学浅,俭哥儿果真像我娘说的那般牙......”
谢行文原本想捡刘氏惯常说二房牙尖嘴利这词,可他自诩读书人,不堪和深居妇人一般小家子性,因此话到嘴边生生拐了个弯,“......伶牙俐齿。”
谢行俭都做好被骂的打算了,哪知道他二堂哥话音一转,竟奔着夸他的方向跑。
他克制地笑了笑,敷衍道,“二堂哥别生气,我说的是旁人,二堂哥年纪轻轻就考上童生,学问好这事是毋庸置疑。”
谢行文闻言,嘴皮子僵硬的扯了扯,算是认可谢行俭所说。
谢行俭在他脸上看了一圈,微笑的道,“今晚二堂哥的一番教诲,我会牢记在心。”
谢行文被捧的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好了,我知道你求学心切,多读写杂书是不错,但你切莫舍本逐末。”
对于他二堂哥仍旧把经学一门说成杂书,谢行俭这回放聪明了,没有出言反驳,反而虚心的点头。
至于他今后是走进士还是明经,他早有打算。
谢行文颇为赞许他的态度,开始说明他今晚来二房的真正目的。
谢行俭听后目瞪口呆。
他实在没想到,在大房和二房如今两位当家妇人打的水火不容的情况下,他这个大房最有出息的二堂哥深夜来访竟然是跟他讲解府试要注意的事项。
作者有话要说: 科举两科内容有参考中国史,请勿考究啦
☆、第 18 章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