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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烛光的映辉下,盛放在酒盅里的小麦酒透着一股波光粼粼的光芒,与船下水平如镜的钩觅渠里的水波纹路相得益彰。
谢行俭觉得他不晕船, 只是马车这几天走的有点急,他这时候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王多麦当然不知道什么叫水土不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递过来一盏小麦酒,随后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谢行俭,见谢行俭嫌弃喝小麦酒,王多麦坐在一旁说了一箩筐劝阻的话。
大意就是谢行俭不喝点酒暖暖身子,就不允许他下马车去船头玩耍等。
半路上,谢行俭曾跟表哥调侃,说窝在马车好几天了,等会上了船渡,一定要站船头看一看江面上的风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其实这一路来,他除了看书就只能睡觉,着实无趣的很,所以才会起心思想着去船头透透气。
他是开玩笑说的,眼下入了夜,又是深秋时节,谁会缺根筋跑去船头吹冷风。
他解释了半天,说他不会出马车吹风,无奈表哥就是不听,说喝点酒暖身总是没害处的。
谢行俭碍于无奈,只好饮完一杯酒,船上煮的小麦酒味道有一点接近现代的啤酒,不过没啤酒味纯,酒水渗入舌根后,嘴巴里只留下苦涩酸楚的味道。
谢行俭原本有些困意,然而一杯小麦酒下腹后,整个人被刺激得睡意全无。
不过,身上的寒意随着酒气入体,确实消散了一些。
谢行俭这下没了睡意,便撩开马车的窗帘,伸头往外探了探,前方不远处隐隐有灯火闪动,还伴随着嘈杂的说话声。
王多麦顺着谢行俭的目光望过去,边帮谢行俭打点床铺,边笑着道,“那边热闹的呢,我刚从那路过,隐约听到有几个女子坐那唱戏,好些人将她围成圈,又是鼓掌,又是给赏钱的,可把唱戏的女子乐的不行,我站那听了几声,呦呵,那女子着实有些本事,竟然一口气换了好几个乐器吹拉。”
谢行俭趴在小窗口的空挡上眯着眼沉醉在丝竹声中,听到王多麦的话,他好奇的转过头。
“听表哥这话,表哥难道精通乐器?我对乐理是一窍不通,只能听出那边有人在弹唱,至于是用何种乐器,我只能分辨出音色不同,其他的,只能说是对牛弹琴了。”
王多麦将王氏准备的绒毛棉被整齐的掖在谢行俭等会要睡的床榻上,整理完毕后,他方穿好鞋子下地。
“精通算不上。”王多麦腼腆一笑,端个小板凳坐在谢行俭的身侧。
“小的时候跟着师傅学做木匠,师傅除了斧、凿功夫好,还擅长整修大户人家的古琴、琵琶等乐器,我那时候成天跟着师傅屁.股后面跑,听过很多,师傅在乐理这方面不藏私,闲暇之余教了我不少东西。”
谢行俭惊讶,“你师傅不是木匠吗?”
古代木匠这么牛逼的吗,还会弹奏各种乐器?
王多麦解释:“我师傅十五到二十岁都是在外面流浪,为了挣银子养活自己,他曾经将自己卖给了优伶团的班主。”
“我师傅说,他运气好,他进优伶团的那几年,朝廷虽看不起卖唱讨饭吃的优伶乐工,却也没像本朝这样将他们看得比畜牲还不如。”
“我师傅发狠学了好些卖热的曲子,然后偷偷存了赏银,跑了出来,最终兜兜转转来到了咱们雁平。”
谢行俭听故事听得入迷,随口问道,“那你师傅后来怎么又成了木匠?”
王多麦狡黠一笑:“木匠才是我师傅的老本行,我师傅的匠工活,整个雁平县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因为他家祖上历代都是做这种手艺活的,手中捏着不少木工诀窍呢!”
“只不过前朝闹出了事,我师傅的兄弟被砍了头,师傅一时气不过,便没再继续做木匠,不过后来,师傅说,做伶人还不如做木匠,木匠好歹靠的是手艺吃饭,伶人纯粹就是卖色相皮肉,所有来到雁平县后又捡起了老本行……嘿嘿。”
谢行俭倒觉得他表哥的这位师傅是个能伸能屈的男子汉,木匠不能做,那就去试试时下的新兴工作伶人,等伶人的热闹劲退出了历史舞台,他又开始摒弃前尘往事,重操旧业。
只不过,这砍头似乎太过血腥。
谢行俭沉思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那位师傅的兄弟是犯了何事啊,竟然被砍了头?”
据谢行俭对前朝和本朝的律法掌握,只有犯了谋反、谋逆、大不敬、不孝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处以极刑。
别看在权贵面前,似乎一条人命并不算什么,但有一点,即便你有权有势,你也不可擅自将人处以砍头的刑罚。
比方说,地方官员抓到罪大恶极之人,都要先上报朝廷,只有在朝廷允许的情况下,地方官员才可以宣判砍头。
否则,地方官员不知会朝廷一声,而擅自将犯人处以极刑,只能说,这位官大人的乌纱帽戴不久了。
王多麦凑近点,小声道,“要说犯事,和表弟有一点关系……”
“和我?!”谢行俭惊恐万状的回指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