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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周围长长一排的灯笼亮起点点光辉。
骡车行至神武门外,就此停下,秀女们依次下车,不慌不躁井然有序的跟随宫中太监的步伐,进入顺贞门。
同样的一条路,有人视为云霄途,有人却视为黄泉路,等待她们的是黎明还是永夜,福祸未知,吉凶难卜。
这选秀的规矩和东珊的认知完全不符,她还以为选秀都是白日里进行,却忘了秀女人数太多,初选若只是白天,实难排过来,是以必须早做准备,才不耽误阅看时辰。
咏微与东珊皆属正黄旗,两姐妹还能在同一日参选,来之前咏微就嘱咐她,膳食不能喝粥,亦不能饮茶,只用些饭菜即可,还嘱咐她一定要穿厚些。
春日虽暖,夜风依旧寒凉,好在她听从咏微的话,身着夹薄棉的藕色绣蝴蝶兰斜襟旗装,又披上绣着几朵迎春花的白袍,在这夜里行路才不至于受冻。
今年的初选之地定在御花园的绛雪轩内,排在最前头的几位秀女是宫中后妃的亲眷,优先选拔,早去早归,东珊与咏微则排在中间。
咏微曾随她阿玛一起入宫参加过宫宴,对御花园尚算熟悉,东珊却是头一次入宫,加之这是夜间,周遭一片漆黑,檐前的点点灯火昏黄幽暗,难窥御花园全貌,她索性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踩着花盆鞋,紧跟前面队伍的步伐。
实则东珊也只是在熟人面前或是扮男装时才会大声说话,一到陌生的环境,她也可扮作温婉娇柔之态,半个字也不多言,倒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到得绛雪轩之后,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排队等候,五名秀女为一排,接受嬷嬷和太监们的检阅。
这些个嬷嬷们倒不似她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皆是宫中年长者,颇有经验,动作利索,倒也没有刻意为难谁,毕竟无仇无怨,且谁也料不准当中的哪一位将来会成为宫中的贵人。
起初东珊以为初选无非就是瞧瞧五官和仪态罢了,直至此刻亲身经历,她才明白,是她想得太简单。
屋内每名秀女手中皆执一张绿头牌,标注旗籍与父亲官职,嬷嬷们检阅前都要先看一眼绿头牌,而后再观其五官。
说是注重家世品行,相貌为其次,实则这规矩只是为家世格外优渥的秀女开了后门,饶是中人之姿,也可轻松过关,若家世一般,眼睛无神,或有龅牙,面相尖刻者,一律撂牌子。
此外嬷嬷还会让秀女们背诵诗词,听其声,声调粗哑或是有口臭者亦撂牌子。
这些东珊倒也能理解,最令她惊讶的是,嬷嬷还要观察秀女们的手指,是否白皙嫩滑,再看指甲,探其身体是否康健。
其中一名秀女的手指关节明显凸出,嬷嬷起了疑心,面上噙着的淡笑瞬敛,狐疑地打量着她,
“堂堂知府千金,这手居然这么粗糙?究竟是你伺候旁人,还是旁人伺候你?”
那蓝衣秀女一听这话面色瞬白,支支吾吾地答道:“阿玛未做知府前,家中并不富裕,我也曾做过粗活,所以这手才会这般。”
一旁的老太监见状,近前看了一眼她的绿头牌,哼笑出声,“据老奴所知,闵大人未上任知府前乃是一方县令,每年皆有官俸,请个丫鬟绰绰有余,你这手上还有老茧,可真不像是闺阁千金之手。”
微眯眼,老太监呵令门外的小太监进来将此女带下去,找她本旗的参领核对身份。
蓝衣秀女一听这话,吓得魂不守舍,哭着向公公与嬷嬷求饶,一再申明自己的身份没有问题。
斜她一眼,老太监轻蔑冷笑,“这话你还是留着跟户部的人说吧!”
饶是发生这样的事,其他秀女也目不斜视,不围观,不议论,不管他人瓦上霜。
东珊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乱来,先前她还琢磨着如何才能落选,想过好多个法子,皆被咏微一一否定,奉劝她千万不要动歪心思,这里的宫人都精明着呢!主持过许多场选秀,什么样的情形没见过?一眼就能瞧出古怪来。
那时候东珊还不大相信,只因人往往容易抱有侥幸的心态,今日一见这场面才知自己还是太嫩,手指不正常都能被嬷嬷怀疑,她还敢如何作假?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选阅吧!稍有差池便会连累族人,何苦来哉?
单是容貌仪态这两关便撂了许多牌子,过关的秀女则继续进行今日的最后一关:摸玉验身。
初来异世之际,丫鬟们伺候东珊沐浴,她很是难为情,回回都觉得不自在,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毕竟和她们已然相熟,倒也没什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