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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着几行遒美霭然的瘦金体:
闻花与蝶轻相语,柳裙飒舞燕作曲,
折枝入瓶留香住,春色又引诗几句。
“好一个春色又引诗几句,句止而意远,引人无限遐思。”
她实在是不会写,这才敷衍了几句,孰料乾隆非但没有批评,居然还夸她?大约念在她是姑娘家,想给她留些颜面,这才随口一赞吧?汗颜的东珊再次福身,
“太后宽仁,皇上谬赞,臣女惶恐。”
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可无丝毫胆怯,打量着眼前的秀女,乾隆往后一靠,朗笑道:
“朕不说瞎话,好便是好,从来都是如实评价,譬如傅恒的诗,朕可从来没夸过。”
正立在后方宛若雕塑恪守岗位的傅恒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心道皇上您想夸人就夸呗!拉我垫底儿作甚?我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皇上已然提及他,他不能装聋作哑,只得拱道:“奴才汗颜。”
皇后笑着打起了圆场,“恒儿的采的确一般,实该向这位东珊姑娘学一学。”说话间,皇后将诗作递给宫女,示意她拿给傅恒。
傅恒看罢内心只有一个感受,他还真的是低估了小东子,她合该嫁给鄂容安啊!鄂容安最擅长诗词书画,两人若是结为夫妻,必定琴瑟和鸣!
这看都看了,总得说点儿什么吧?虽然他很不想奉承小东子,但看在帝后的面上还是得附和几句,
“皇上所言极是,这位姑娘确实采斐然,奴才望尘莫及,闲暇之余必定多读些诗书,充实自己。”
当初叫她小东子的时候,他的态度可没这么温雅,东珊才不会信他的话,心知他也是被迫夸赞,便也没放在心上。
排在东珊后方的丹珠心下不悦,这东珊耽误的时辰最久,居然得皇上亲自夸赞,不过在这种时候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皇后娘娘肯定视她为眼钉,绝不会让东珊入后宫吧?
实则东珊压根儿没想留在宫,然而乾隆却留了她的牌子,这结果令她措不及,苦笑皆不是。
不写诗是抗旨,写了吧!又坑了自己,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又可以与表姐为伴,继续陪她走下去,改变不了既定的局面,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傅恒见状,暗叹不妙,其他的秀女命运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珊啊!
鄂容安晓得东珊今日复选,但他的身份不可能靠近秀女,无法得知选秀的结果,只能拜托傅恒留心些,一有情况立即知会他。
然而复选尚未结束,傅恒走不开,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四十名秀女才全部阅看完毕,大多数都被撂了牌子,留牌子的只有十五人,加之昨日的十几个,此次复选一共选出十名秀女。
乾隆帝摆驾回宫,秀女们各自出宫,通过复选的则在日后入宫参加殿选。待皇帝回到养心殿之后,傅恒趁着换班的档口,速速赶去南书房找鄂容安。
鄂容安一见到傅恒的身影,立即将头的活儿交予旁人,而后随他到外头说话,低声询问东珊的状况,
“如何?东珊被撂牌子了吗?”
问出这话时,鄂容安心弦紧绷,只因傅恒打从进门起面上就没有笑意,若然东珊落选,那傅恒应该会笑着向他汇报好消息才对,这面色明显不对,难不成,东珊真的过了复选?
摇了摇头,傅恒哀叹道:“留了牌子,且还是皇上亲自记名。”
此言一出,炸似惊雷滚滚而来,震得鄂容安心神皆荡,久久难回神,傅恒不忍见他这般,温言宽慰道:
“你别灰心,此事还有余地,不过是复选而已,还有殿选呢!通过复选的秀女也不一定会入后宫,殿选时很有可能被指婚给臣子,兴许皇上会将她指给你呢?”
鄂容安倒是想这样,却也深知不可能那么巧合,先前他太过乐观,一直以为东珊选的可能不大,此刻骤然得知这样的结果,难免焦灼,
“上记名意味着什么,你我再清楚不过,秀女若被皇上记名,就代表皇上很可能有留下的意愿,又怎会指给臣子?”
“即使过了复选,还得由钦天监合八字,若小东子与皇上八字不合,那皇上断不会留她,”拍了拍鄂容安的肩膀,傅恒劝他莫悲观,
“你且等等,明日我找个由头去一趟钦天监,瞧一瞧东珊的八字和皇上是否相合,而后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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