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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扬起眉毛,目光瞄过案几上平放的《圣祖训》,果断伸手过去,将书册一把举起,贴着肉放进怀中。
他似笑非笑,满满绝不放手的架势:“秦家,还是李家?”
她的元神藏在他怀中那么那么多次,可她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胸前炽热的温度似的,整张脸唰地一下涨红了。
良久以后,泰安才缓缓抬起眼睛,叹口气:“秦家。”
太子再没说什么,了然的点点头,又侧身歪倒在泰安的身旁,躺下的时候还特意往她膝头靠了靠,像是捅破了窗户纸之后,再也懒得掩饰和避讳。
“头疼,给我揉揉。”他毫不客气地指挥泰安,破罐子破摔似的放肆。
泰安气得伸手推他,却被他趁机抓住了手腕,紧紧握住贴在自己前额。
“真的头疼……”太子应景地哼唧了两声,倒果然引得她将信将疑地动了手指,轻轻在他额上画着圈。
“怎么突然就头疼了?是不是南下这两日突然热起来,你不惯?”泰安零零碎碎嘟囔着。
太子却哼了一声:“头疼是因为跟不开窍的人说了半晌费心话,气到了呗。你自己惹的我,本来就该你来给我揉,还这么啰嗦干什么……”
泰安大怒,啪地一掌拍在太子脑门上,太子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半睁开眼睛问她:“手疼不疼?”
她与他的交锋,总是她一塌糊涂地完败。
大军进京当日,皇帝在清流一党近一月的奏请之下,给足了小太子面子。
红绸铺地,百里霞帔,衬着京师三月粉红成片的桃花,处处都透着大军凯旋的喜庆。
泰安坐上秦家接应的八宝小轿等在城外,静静地看着太子铁衣铠甲的身影消失在城门中,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理智上,知道两人分开能助彼此冷静,可感情上却总是暗暗期待着重新与他见面。
泰安将临别前伤感又不舍的情绪,归咎于她对他宫中境况的“担忧”和“牵挂”。
可直到她坐着小轿进了秦家的侧门,也没有从这种异常折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秦老淑人亲自等在花厅廊下,见到泰安的时候,弯下膝盖恭谨行礼:“见过阿凤姑娘。”
泰安吓了一跳,连忙扶她起身:“老淑人客气。我位卑年轻,当不得您的礼。”
秦老淑人笑得亲切,反手揽住她的手臂:“是姑娘太过客气。姑娘与殿下有救命之恩,自是我秦家贵客,又有什么样的礼受不得?”
泰安这才知道太子给她编出了个东宫中相濡以沫多年又曾有救命之恩的身份,接连数次修书给秦缪安排泰安在秦家起居,事无巨细点点滴滴。
而泰安刚刚在秦家安顿下来,不足半日的功夫,太子便火急火燎遣了沙苑,借着太子妃的名义往秦家送东西。
“殿下挂念姑娘,生怕姑娘受委屈,这才叫我过来看看,顺便送些以往东宫中姑娘常用的玩意儿来。” 沙苑带了笑意,指挥宫里内侍将一口红木箱子放在地上。
泰安上前一步,掀开箱盖,惊讶地发现里面满满当当,摆满了她当初还是纸片鬼时,他在东宫雕给她的那些木件。
: 黄梨木的屏风和架子床,他书房窗下的小水缸,里面还养了三四尾活蹦乱跳的金鱼,甚至连当初她钓鱼的小杆都送了来。
一件件的小玩意,勾起泰安许多回忆。
她轻轻将那一指长的小钓竿握在指尖摩挲许久,这才轻轻开口:“殿下好吗?”
太子好得很,前所未有地好。
为了迎接阔别两年的儿子归家,皇帝不顾群臣们装模作样的反对,执意站在宫门外等待儿子。
太子小心谨慎,临近宫城百米以外便翻身下马,卸下挎刀,老老实实迈着步子往宫城走去。
也亏得他这样做了。
皇帝一见到儿子,大吼一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像哄弄不懂事的稚子一般,带了哭腔说:“这生晒得这般黑?竟比出宫前还要瘦些!”
实际上,太子两年军旅锻炼,虽然仍是瘦削,比起刚出宫时却已强健了许多。
皇帝要在群臣和燕军将领面前展露父子情深,又将太子当做小娃娃一般对待。太子初见父亲时本能的思念之情被皇帝的这出好戏涅灭殆尽,连作秀都觉得心里难受。
“阿爹……”他喉咙如同被哽住,一句真心话也难讲,干脆埋在皇帝肩头,只做出痛哭流涕的模样。
良久之后,相拥而泣的太子和皇帝才分开。
皇帝抹了眼泪,欣慰地冲太子点头:“快!去见过你母亲罢! 你出征这些时日,她日日都为你念经祈福! ”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太子仍被那句“母亲”戳痛了心。
他缓缓抬头,看向皇帝的身后。
陈皇后面无表情站着,一瞬不瞬看着他,如同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一样地专心致志。
而在陈皇后的右手边,站着一个娇艳明媚的少女,十六七岁模样,穿着淡青色的长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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