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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这样的“寒门”,一个正七品的低级官吏而言,却是两年的年俸还要多。他的推拒,是人之常情。
    一听完他的话,顾霓裳就笑了。
    她还以为他要摆读书人的谱,说甚么“无功不受禄”的空话或是做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状,若是那样,她肯定扭头就走。行非常事,用非常人,不识时务、不懂变通的酸腐之士绝不是她拉拢的对象。
    这个人简直不能再对她的胃口了。
    “如果我说何大人的价值远远不止一座小院呢?”顾霓裳直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带着探究和审视。
    “我听说燕回只跟你相处了一年,就能令以前见到他恨不得绕道走的老先生赞不绝口,还拍着胸脯保证他能得中秋闱。何大人如此高才,为何要谦虚呢?”
    “千金易得,益友难求,我想请你到福王府给珝儿当侍读。”
    “娘娘过奖了。”何致年心中微动,面上却淡淡的,神色丝毫不变。
    顾霓裳这是铁了心地要拉拢他啊。
    王府侍讲、侍读虽只是从九品官职,却是与皇子或藩王接触最多的人,一旦该王登宝,此后必能平步青云。
    如今的内阁首辅秦世桢,还有他的老师曹致尧就曾先后担任过正隆皇帝赵頫的侍讲,这二人在赵頫登极后,都一跃成为阁臣。他们两个在内阁斗得不可开交,赵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不过,赵頫生病期间,他给老师出了些点子,令老师暂时占据上风,他到湖广来考察农田、水利跟赋役,便是跟老师事先商量好的。
    大乾朝传国十代,到如今恰二百年整,江山渐颓,赵頫治下已初见风雨之势,老师每每提起就激动得食不下咽,寝不能寐。
    前世,厌恶内阁争斗的他,借养病纵情山水,而老师宦海几度沉浮,熬到承光皇帝继位才重新被启用,但他所提出的变法主张根本就不受重视,最后只能抱憾而归。
    他继任首辅以后,才发觉老师是多么有远见,官僚乡绅囤积大量田地,农民不是少地就是无地,还要背负沉重的徭役,长此以往,国库怎能不空?匪患怎能不频?边关又怎能安宁?
    乱世用重典,沉珂下猛药,国家积贫积弱至此,非变法不足以救世。
    老师的前车之鉴令他时时绷紧了神经,强烈的紧迫感和使命感促使他采取了最激进的方式,大权独揽、政由己出、一意孤行,他不想将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聊的穷嚼蛆和自我辩解上,他孤独又坚定地走在变革图强的路上。
    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的变法终于初见成效。延兴初年到十年,太仆寺银从年年告急到存银四百万两,加上太仓存银,总数达到八百万两,存粮可用十年之久。
    只是,这些对水深火热的大乾来说还远远不够,要想强国富民,只有将变法贯彻到底,但物极必反,他的身子累垮了。
    老天垂怜,让他回到二十五年前。这一次,师生联手,谋定后动,绝不再白白浪费时间。
    “不瞒娘娘说,在下到湖广来并非养病,而是奉了次辅曹阁老的命令来体察民情。在下去留之权,全在曹阁老之手,所以……娘娘若不嫌弃,在下愿与福王殿下交个朋友,互相切磋学问。您看如何?”
    “那敢情好。”顾霓裳先是一愣,然后就舒心地笑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听话听音,话不多说,他就能明白你的意思,还能帮你找好退路,不伤情面。
    “那就这么说定了,何大人有空多来王府走动,跟珝儿好好切磋切磋。”
    “一定。”何致年颔首,忽然话锋一转,“娘娘,皇上虽然未宣三王进京,但可能已经派人盯着各王府的一举一动了,所以请娘娘务必约束好身边的人,尤其是宗亲族人。”
    三王之中,只有赵珝与今上是太.祖嫡支,另外两王都是庶支,所以无论从感情还是血缘来说,他夺嫡的希望都是最大的。
    事实上,进京初期的确如此。赵珝为人谦和低调,风评很好,岳父容九霄利用容行简和自己的人脉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使他在三王中很快脱颖而出。
    正隆皇帝不止一次在金銮殿指着赵珝说“此子类朕”,正是这句话令所有人以为他被立为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事,顾霓裳的族人更是因此飘然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他们私自张罗起给未来皇帝外祖俢坟的事。
    一开始,顾氏族人只打算将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