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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挺新鲜,黎夫人却说菜地是周夫子利用闲暇辟的,蔬菜也是他亲手所种。林菀青吃惊不小,她还以为大儒都是不问俗事、目下无尘的人,哪料这般接地气。
小姑娘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俏皮地眨着,惹得黎夫人爱怜不已, “夫子常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为人师表更要身体力行。他不光自己种菜,还带学生们到东吴游学,到齐鲁拜谒孔圣哩。”
林菀青对周夫子更加神往。
黎夫人又将她带到东厢房,屋里靠窗放着一张梨花木案,百鸟归巢青花缠枝花瓶里插着满满的一捧白菊。案上齐整地摆着一摞书籍,一方砚台,两个笔筒。西墙上挂着洛神图,其上题诗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东边摆着紫檀月洞式门罩架子床,粉色的纱帐,帐上挂着流云百蝠纹香囊。
这是黎夫人孙女出嫁前的闺房,清雅素净很对林菀青胃口,“周姐姐品性高雅,可惜无缘得见呀。”
林菀青扼腕的样子取悦了黎夫人,“她呀,就是只皮猴儿,等你日后见了就知道。……来,你先歇会儿解解乏,晚上黎祖母亲自下厨,给你接风。”
林菀青恭声应了,将黎夫人送出门去。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地归置箱笼囊箧,白露负责整理衣衫、书籍,朱颜替林菀青净了面、散了发,扶她到架子床上休息。
晚间,林菀青终于见到周夫子真容。他年六十余,须发皆白,身长七尺五寸,须长一寸,松形鹤骨。
林菀青向他行顿首礼,周夫子笑眯眯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先是问她读了什么书,又问她国公府近况,他记忆力惊人,林府孙字辈的儿郎个个叫得出名字:“听闻守拙贤侄的女公子机敏聪慧,人称神童,不知可有其事……”
林菀青汗颜,那是她五岁时家里人的笑谈。那年她无意间解开外祖母送的九连环,乐得她逢人便夸家里出了个小神童。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依晚辈看,担得起神童二字的非平阳侯世子莫属。”
周夫子颔首,杜衡是他的得意门生。三岁开蒙,五岁出口成章,七岁参加童试。九岁那年双手执笔,左右各作出一首五言诗,且两边字迹分毫不差。如今才十七岁就在六部观政,前途不可限量。
正说着话,黎夫人来请二人用膳。一碟醋泡花生,一碟小酱瓜,一盘小白菜,一盘炒秋葵,一盘蒜蓉茄子,还有酒酿清蒸鸭子,虾丸鸡皮汤,腌的胭脂鹅脯,碧粳饭,满满一桌子。
林菀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口气用了两碗米饭,待放下碗筷发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无忧公主鼓励孩子们多吃,说吃得多长得高,还能少生病,她向来对祖母的话深信不疑,却忘了在外面要收敛一些。
黎夫人对林菀青的捧场很受用,“能吃是福,我就喜欢能吃的孩子。真搞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小姑娘喜欢弱柳拂风的样子,就不怕一阵大风给吹走了吗?身子好才有奔头,没个好身体貌若天仙也是白瞎。”
林菀青松了一口气。
周夫子嘴角抽了抽,晚上和黎夫人说起林菀青,“小娃娃天资聪颖,进退有度,的确是棵好苗子。就是脸蛋太招人了,将来还不知是福是祸。”
黎夫人一听就不高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美丑岂是自己能决定的。再说她背靠镇国公府,谁敢欺负她?老爷不能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生了轻慢之心,失了公允。”
周夫子被老妻说得哭笑不得,他有这么肤浅?
第二日上午考试,下午放榜,林菀青果然不负黎夫人所望,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到周夫子门下。
☆、第二章
林菀青对书院生活很满意。
周夫子不愧是大儒,经史子集倒背如流,奇闻逸事信手拈来,术数、书法、律令、乐律也不在话下。授起课来深入浅出又妙趣横生,把一群少年崇拜得五体投地。
同窗大多十三四岁,因为初来乍到,刚开始都比较拘谨。熟悉后很快打成一片,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只不过对年纪最小又考了第一名的林菀青还是很好奇。相处日久,发现她为人不俗,低调沉稳又随和,于是找她搭讪、请教学问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晃过了一月,中秋来了。
近处的学生回了家,远处的也结伴到苏杭游玩,林菀青所在的天一班只有三人留守。除了她,还有一个叫李渝的,入门考试第二名,喜欢独来独往,另一个则是杭州人马文博。
黎夫人特意置办了一大桌酒菜,将他们三人请到家中过节。马文博年方十四,白净修长,能言善道,是杭州知府马经纬的幼子,外祖家是江南富商。相比之下,同一年的李渝则寡言得多,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不开口,周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林菀青偷偷打量李渝。他穿件葱青菖蒲纹番布直裰,乌发用青木簪绾了,剑眉入鬓,面如冠玉。林菀青知道番布的来历,传闻这种布出自乌泥泾,为黄道婆所授。质优价昂,一匹要一百两两银子。
李渝好像对这些一点儿都不在意。
用过饭,李渝起身告辞,马文博则朝林菀青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随李渝一道离去。
回到东厢,林菀青让朱颜、白露把月果分了吃,自己则靠在烟灰紫色团花迎枕上跟她们说话。
“小姐,”朱颜压低声音,“奴婢听说马公子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