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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皮,送给师母和小恩公的。爹说当年他向姥爷提亲猎的是熊瞎子,现在只能猎两头貂玩玩,请师母和小恩公多见谅。”
王一鸣的父亲是正四品福余卫指挥佥事,他亲自进山猎貂,已是对人极大的尊重。更何况紫貂皮珍贵异常,有“软黄金”之称,送人是绝不会丢面的。
据闻紫貂皮有三大妙处,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湿。
林菀青觉得受之有愧,忙说“不要”,王一鸣沉下脸来,“你这是在埋汰人,知道不?……我们东北不来虚的,一是一二是二,稀罕你才送你东西!”
黎夫人连忙打起圆场,“这貂皮光滑透亮,柔软密实,做帽子、护腕、护膝都合适,师母很喜欢。”
王一鸣得意地笑了,冲林菀青挑眉,那意思是“小样儿,师母都发话了,你还敢不从?”
林菀青:“……”
一向最会来事的马文博自然不甘人后,他给周夫子带了径山茶,送给黎夫人的是清河坊织锦。
李渝送的是被《神农本草经》誉为圣药的东阿阿胶。
林菀青知道李渝家境好。
听黎夫人说他的祖父是两榜进士,建武二十六年从詹事府辞官,现在是一介布衣。能供孙子这么挥霍,想必庶务上打理得十分好。
这样官商两吃的人,打听消息应该很容易吧。
她还惦记着表叔李珏的事。
李渝本就少言寡语,今天更是沉默。众人不觉有异,林菀青却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好看的两条浓眉皱得能夹死蚊子。
还有能让他心烦的事?!
……
李渝是祖母一手带大的,自他懂事起,生活里就只有祖父母两位老人围着他转。不像别人家有爹有娘还有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但他心智早熟,从不追问爹娘的事。
祖父醉心学问,于庶务上一窍不通。祖母陪嫁的铺子和田庄,经营惨淡,但他们家却有使不完的银子。因为每隔三个月,就有穿着深蓝色素面锦袍,操着京腔的人来给他们送银子。
每到这时,祖父便如临大敌,不准年幼的他迈进二门。
他远远瞧着,那人对祖父恭恭敬敬,上来又是磕头又是请安,一向恭谨守礼的祖父与平日判若两人,不但不还礼,还始终板着脸,不发一语。
那人也不恼,彬彬有礼地陪侍一旁,说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告辞离去。
他觉得怪异,问祖母那人是谁,祖母愁容满面,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就在他以为祖母不会回答时,却听到祖母重重的叹息“……孽障啊……”
晚上他在次间躺着,祖父母模糊的声音透过槅扇传来。说着说着,祖母忍不住嘤嘤地哭,祖父恨恨地骂了声“儒拉子”,又低声劝慰祖母。
他知道他们肯定有事瞒着他。
初一,家里来了个身穿六成新宝蓝色素面湖杭夹袍,佛头青刻丝棉袄的中年男子。中等个子,面白无须,唇若涂脂。
祖父见到男人一僵,说的话很不客气,“你来干甚么?”
男人犹豫了一下,“我……小婿……拜见岳父。”
祖父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声色俱厉,“住口,住口!谁是你岳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我女儿也没有你这样薄幸的相公。”
那人脸皮一下涨得通红,嗫嚅道:“虽然柔儿与我解除了婚约,但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将她视作妻子。如今我父母去世,你们又没有子女,不如让我当二老的嗣子,侍奉左右,百年后也好有个摔盆的。”
姚老进士被这个叫朱逢春的气个半死。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替女儿说了这门亲事!
朱逢春的爹也是两榜进士,跟他是同年。两人是同乡,又同在詹事府任职,顺理成章地结了儿女亲家。
女儿出嫁头一年出了事,他既伤心又愧疚,硬着头皮到朱家退亲。谁知朱家不仅向他索要赔偿,还到处造谣中伤女儿闺誉。
女儿本就脸皮薄,再被朱家这么一闹,哪里还有活路?
“岳父……姚老爷,”朱逢春痛哭流涕,“都怪我,不该任由我娘对柔儿泼脏水。可我当时太痛苦了,没想那么多……”
“是该怪你!”姚老进士打断他的话,“你枉为人子,明知母亲有错不知规劝;枉为人夫,任由他人伤害妻子不加保护;你还枉读圣贤书,柔儿遭难已经够可怜了,你不仅没有同情她,反而成了摧毁她的帮凶。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怎么还有脸活着?”
“世叔,”朱逢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你打我吧。我后悔了这么多年,今天才提起勇气来看你们,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姚老进士被他吵得脑仁儿疼。
朱逢春为人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耳根又软,他当年就觉得他不堪良配,果不其然……
朱逢春见一少年身姿挺拔地站在姚老进士身侧,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他心中一悸,“……柔儿……”
姚老进士一把将李渝挡在身后,“听说你已经娶妻生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我们现在很好,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们。”
朱逢春沮丧地垂下头,艰难应了声好。
谁知第二天他又来了,还带着个女人。
女人自称柳氏,年约三旬,三角眼,黄薄眉,穿件半旧不新的水红色缠枝纹袄裙。
她静静地坐着,一双三角眼却滴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