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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转瞬四人就成了至交,缘分的奇妙不足为外人道。回程路过灵峰禅院,原本打算去庙里上个香,正巧赶上方丈悟能大师讲经,他们便停下来跟着一起听。
悟能大师佛法高深精妙,信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八万四千法门,尽由一心而起。若心相内净,由如虚空,即出离身心内八万四千烦恼病本也。凡夫当生忧死,临饱愁饥,皆名大惑。所以至人不谋其前,不虑其后,无恋当今,念念归道。”
“不谋其前,不虑其后,无恋当今”,李渝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若有所思。
四人捐了五百两银子香火钱,立即有小沙弥过来请他们到后堂用斋饭。
“金丝吊葫芦,莲花豆腐,银镶白玉饭,芙蓉出水,南海金莲,红嘴绿鹦哥,如意,玛瑙卷……”
精致菜肴配上小沙弥清越嗓音,好看又好听,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饭毕,小沙弥又给他们沏了酽酽的雁茗。
王一鸣笑着调侃道:“小师父,雁茗可是贡茶,五百两银子怕是不够吧?”
小沙弥面有得色:“施主想喝管够,这是我师父自己种的。我师父他老人家可厉害了,他……”仿佛一下子想到什么,他连忙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福”,自惭道:“小僧刚才犯了口舌之戒,请各位施主见谅。”
王一鸣却觉得他可爱得紧,又拿话逗他,小沙弥却不肯多说一句。
王一鸣故意叹气,“小师父,我看你一言不发,莫非你的法号是\039;慎言\039;?”
小沙弥目瞪口呆,嘴巴圆得能吞下鸡蛋,“施主,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
王一鸣怔愣,试探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叫慎行的师弟?”
“施主真乃神人也。”小沙弥大赞,“这还是当年入山门时,师父给我和师弟取的法号。当时我们只有四五岁,师父说我是话匣子,说师弟顽皮好动,就给我俩取名\039;慎言\039;和\039;慎行\039;。七年弹指,我们终日沐浴佛恩,通灵开窍,也算没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话未说完,门外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小沙弥,拉起慎言就跑。好事的春风将慎言埋怨的话语送入耳中,“师弟,你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非拉着人到处窜!被师父看到又该骂你了!”
众人忍俊不禁。
悟能大师名扬南直隶,其人高深莫测,不想他的两个弟子倒是质朴有趣。
刚放下茶盏,天空突然下起牛毛细雨,像蚕娘吐出的银丝,密密地斜织着。淅淅沥沥,如烟似雾,远处的黛山、碧水、绿树在银线中朦胧旖旎,宛如少女披上银色的面纱。
灵峰日景耐看,夜景销魂,雨景又是另一番滋味。原本准备启程的四人索性回到禅房专心看景。
风夹着梨花的馨香,在树旁枝尾悠悠飘荡,吸一口,心都醉了。
李渝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漫天梨花中,一个黄裙少女且歌且舞,像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夺目。一个华服少年呆呆躲在树后,看着她巧笑嫣然,百媚丛生。
——少年画了海棠,少女笑吟吟地题了东坡居士的诗。
——少女站在秋千架上,催促少年荡高点儿,再荡高点儿,少年一面推一面紧张地注视着少女,生怕她掉下来。
——少女指着一个字对少年说,表哥我喜欢这个“渝”字,矢志不渝的“渝”。
——少年将少女抱进花丛深处,二人如交颈鸳鸯,两张唇儿紧紧地粘在一起。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李渝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却敌不过唇上温润的触感。
他睁眼一看,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
被他搂在怀里的是穿着女装的四弟。笑靥如花,玉音婉转,大大的杏眼水波涟涟,鼻子高挺秀气,唇若丹霞,右嘴角梨涡点点。
她穿着艳粉金线绣百蝶齐胸襦裙,越发显得腰肢纤细,胸.大腿长。
两人贴得严丝合缝,他清楚地感受到身下人儿的娇软、妩媚、波澜壮阔。
李渝听到自己的心跳像在擂战鼓。
他想再尝尝那如蜜的芳唇,低下头去寻她小嘴,却一下子扑了个空。
李渝大骇,大叫着“不要”醒来。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打个盹也能做噩梦?
李渝无暇顾及众人神情,他心中有如惊涛拍浪。人常说梦生得死,梦死得生,他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寓意?
雨不知何时停了,窗外传来浑厚纯净的诵经声。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若不以心生心,则心心入空,念念归静,从一佛国至一佛国。若以心生心,则心心不静,念念归动,从一地狱历一地狱。若一念心起,则有善恶二业,有天堂地狱;若一念心不起,即无善恶二业,亦无天堂地狱。”
多年后,李渝才明白那是悟能大师在开导他。只可惜,他当时没醒悟过来;抑或者,是不愿意明白……
☆、第十四章
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
第一缕夏风吹起时,栀子花开了。朱颜挑了最大的花朵挂在林菀青帐中,又制了一些干花塞到枕头里,睡觉时伴着栀子独有的芬芳,连梦都是香的。
她还用绿地套紫花敞口玻璃瓶盛上水,泡上娇羞的花骨朵儿,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