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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只暖暖的手来,许是不放心吧,那人又拿自己额头贴了我的,自言自语道:“这药是管用,这么淋了水都没发烧。”
“……”
她又摸了摸我的手,替我塞进被子里,似是要起身来,我猛地睁开眼,一把抱住她:“娘!”
“哎呦兔崽子,撒手!快!”
“不!”
“热死了快撒手!”
“娘我要跟你睡!”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睡!”
“那我爹为啥能跟你睡!”
我娘愣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那能一样吗?!你爹是大男子汉,大男子汉要保护我,所以要陪我睡。你是小男子汉,跟你睡还要我保护你,我多不划算?!”
这是什么歪理?我有些懵。
可是那一晚我娘还是陪我睡了,因为我爹找我娘来了,最后他们都来陪我睡了,我才是最大的赢家,哈哈哈!
第97章 番外四 以为
很多时候, 人会忘记今夕何年, 不清楚为何而来,又会因何而去。认识木行水以前,玛依娜就是这样一个人。
大漠的风沙是炽热的,风起, 便是肆虐。你感受过血水融进了砂砾, 钳进皮肉的痛吗?你感受过亲眼瞧见父亲被活活拖死,却只能跪地投降的痛吗?你感受过——一边遭人凌辱, 一边还要微笑应和的痛吗?
多少次梦靥中惊醒, 玛依娜的脸上都是冰凉。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 这就是她这十几年的宿命。
世人说她是北唯哈的公主, 可他们又何曾能够瞧见, 这北唯哈的腌臜。哪里有什么祥和, 不过是他们想给世人瞧见什么。
她生而为人,却从未有过一刻, 好好活着, 仿若一具躯壳,今日不知明日, 永无安心。
她身上有很多伤, 新伤, 旧伤。她没有朋友, 因为不敢,或许不配。
如果说这辈子只给她一次抉择,那么, 她选择不曾来到这个世界。
直到——碰见了那样一群人,碰见了,那个人。
那个女子,是一抹光。后来她晓得,她叫甘幼宁,是甘尚书的嫡女,然而她嫁了一个商人,似乎这很不应该。
可是她后来知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那么一些结合,没有交易,没有肮脏,没有身不由己,有的,只有情,只有意。
第一次与那个人见面,应该是在北去的车队,他一身玄色,分明沉默,却叫她留意到,甘幼宁唤他木谷主,原来是药谷的主人。
原本,不该有交集,那晚清理伤口,他却拦住了她。
他说:“姑娘身上有伤。”
这是她的不堪,每一个伤痕都是耻辱,他却看得坦然。她欺身上前,想要警告他,他却未有在意。
他的眼,是极浅淡的颜色。她便兀自走了。
后来,他一直在她身边,亦或是,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寻药草时候在,喝酒时候在,除夕之夜,也在。
那一夜,玛依娜头一次对上他的眼,看得极近,他向来无甚言语,却与她道:“我会陪你。”
她素来冷淡,却终究动容:“我一生所求,无非自由。你能给得吗?”
“能。”
这似是约定,又似是魔咒。自由,是她这辈子最不可奢求的东西,她也不信谁能帮她,可这一次,她突然想勇敢,突然想——或许,可以呢?
御前对峙,那么多陌生的眼,那么多含义不明的目光,玛依娜扯了嘴角微笑,远远能瞧见那皇帝身后的男人。玄色的身影沉默站着,只略略抬头瞧她。
玛依娜想,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看他吧,这一眼,她才突然明白,轻易不与人交的自己,竟是——在意了他。
她撤回了眼神,冷下眼去,揭了自己的衣衫,例数那桩桩件件。
耳边有莫名的声音,窃窃般,她却一字一句,说得坚定,未有退缩。
纵是毁灭了又如何,她还能这般苟且活着,不过是要将那些灭族之人,辱她之人,一一拉进地狱,永不得抬头。
风声,自耳边响彻,有玄色的斗篷似是从天而降,一把将她兜在了怀里。
那人声音冷硬:“人,我带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以为她可以死去了,可是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把她带走。
木行水的轻功甚好,几乎没有停歇。玛依娜衣裳尚未系好,只这般被他搂在怀里,鼻尖净是他身上的药草香气。
木行水——
药谷,是他落脚之处,玛依娜只听闻过这个地方,却是不曾听谁当真来过。此番一见,竟是犹如世外桃源。
“你该放我走。”
木行水别过眼没有瞧她:“衣服会有人送来,外头不好,你不许走。”
太多人命令过她,可这一次,却险些叫她落下泪来。
木行水当真没有允许她出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竟是足足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