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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引起她的兴趣?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但她总归在陪伴他,姑且叫陪伴罢,他喜欢这个词,哪怕每次只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但足够了。想到这,他满足地笑了。
戏馆回廊的檐边,挂着一溜红灯笼,廊道被铺上一层凄艳迷离的光,他的笑容与盛光相融,绘成一副凄美的画。
远处咿咿呀呀的声音又响起。似乎有人在吟唱古朴悠远的上古之乐。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第2章
馆主站在廊柱边,对着不远处行来的人施了一礼。
“我与馆主相识也快一年了,怎么馆主还是与我那么生分?”伴着悦耳的嗓音,一个十分年少的女郎在馆主面前站定,笑眯眯问。
她身着男装制式的宝蓝箭袖複襦,领口嵌了圈棉絮,托得她脸孔愈加白暂莹润。全身无一饰物,只腰间系了根羊脂玉带,虽穿得简单,但通身的气派,端的是贵介公子悄儿郎。
馆主忙道:“李某就是这般拘谨的性子,望女郎莫要见怪。”
女郎又道:“馆主不必总向我行礼。”
馆主:“女郎风采过人,此番打扮总让李某以为是郎主来了,便忍不住施此一礼。”
平乐馆乃陶阳郡大族李氏的族产,他不过是打理族产的仆役。
如今礼制虽比秦汉时期松散,但只是针对上层士族而言,
整个社会,士庶天隔,不可逾越,尊卑划分比前朝更严苛,庶人对士人稍有怠慢,便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皆因士人随皇室衣冠南渡,主弱臣强,大族掌权,为巩固权力,便要强化阶级之差,不光士庶之间,士族之间亦如此,权力与财富是与生俱来的,不随个人能力改变,家族才会生生世世繁荣。
女郎来时,他就得自家郎主叮嘱,要好生招待,不能让女郎在他的地界出差错。
李氏在郡里是一等一的大族,让郎主如此低头的,唯有建康城那帮士族,结合郎主叮嘱时慎之又慎的语气,这女郎恐怕出身顶级门阀王谢二氏。
连郎主都要小心再小心,他怎敢礼数不周?
女郎无奈,如今世道不好,流民乱窜,匪寇横行,估摸阿兄为了保护她,告知各大族和官府她的身份,让他们密切关注她的行踪,是以她从未遇险,这是好处,坏处便是,她想要随意一些,但馆主这样的人总是对她恭恭敬敬。
没想到阿兄那么粗枝大叶的人,在她的安危上,会如此小心谨慎。
司马妍压下心中感慨,说起一件让她十分困惑的事。
“一年来我观戏也有百十场,发现戏里的将军,不是负心人,就是落得战死沙场的下场,没有好人,亦无好结局,这是怎么回事?”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将军。
馆主额头霎时冒出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汗。
这事说起来还跟一位郎君有关。
女郎来后不久,就有一位郎君找上郎主,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他得了两句叮嘱,第一句是好生招待,第二句是——戏台上的将军,必要让人厌恶憎恨。
馆主有些惆怅,想他也是个有追求的人,若没郎主的吩咐,刚刚那出戏就不那么排了,必然排成将军独自回乡,却发现家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不光旧识不认得他,连昔日伊人也另行婚配,看得人连连感慨造化弄人,叹息不已,结果现在硬生生拗成一个负心汉的故事。
哎。
“之前未发现,女郎一说倒真觉得如此。”馆主歉然道,“我等会就去提点他们。”
女郎说了声不必。“我也就随口一问,馆主不必放在心上。”
馆主应是。
“馆主去忙罢,我先回了。”
“女郎何时启程?”馆主问。
“明日。”她有些怅然。
“这般快啊。”馆主长叹一声,“李某祝女君日后一切顺心。”
“承蒙馆主吉言。”
说完,女郎带侍女离去,到了驿舍,侍女绿绮问:“公主为何不早点问?”早点问,戏不就能按公主的喜好排么?
女郎幽幽叹了口气。“适才不该问的,还是没有忍住。”
她听阿玉说过,一旦君主表现出喜欢什么东西,就会有人打着君主的旗号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世间多小人,不可不防。
这话是说给阿兄听的,虽说劝戒人不要瞎折腾的意思明显,但确实有道理,所以从那以后,在外人面前,她尽量不表露自己的偏好。
绿绮奇道:“为何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