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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就坐在这里,她哪里还敢将这碗加了料的药给孟瑶喝下去啊。要是被李承策发现了,她肯定是死路一条。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药碗,就听到李承策冷淡的声音在说道:“你放着,别碰。”
小茶伸出的一双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的看着李承策端起药碗,修长的手指握着勺子,舀了一勺药递到孟瑶的唇边,哄小孩儿一样的劝说着:“孤知道这药苦,不好喝。孤刚刚已经叫徐怀去内侍省拿扬州新上贡的蜜饯了,待会儿他就会回来。”
因着孟瑶近来口中总是泛苦的缘故,李承策特地下令各地要多多上贡蜜饯之类。刚刚回来的路上得知扬州有上贡的蜜饯到了,即刻吩咐徐怀去内侍省拿。
孟瑶不说话。目光看了看李承策喂过来的药,又看了看低头跪在地上,浑身抖似筛糠的小茶。
这药她确实不想喝,但是她要是不喝的话,只怕李承策就会迁怒小茶......
最后到底还是张口喝药了。
近来李承策难得看到她这样的温顺,极为的高兴。
将这一碗药都喂她喝了之后,他伸手拿了搭在床头的一方锦帕,轻柔细心的擦着孟瑶唇角残存的药汁。
孟瑶却不看他,而是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小茶,叫她:“小茶,你下去吧。”
她知道小茶素来就怕李承策,看样子李承策现在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担惊受怕做什么?还是让她到外面自在一点的好。
小茶应了一声。起身站起来的时候虽然怕的手脚都软了,但还是立刻就去拿刚刚李承策放在旁侧的空碗。
转身要走的时候,因为刚刚过于害怕的缘故,脚下踉跄了一下。
孟瑶看到,就开口温声的安抚她:“小茶,你别怕,慢点走。”
小茶一听这话,先是一怔,然后眼泪水就差点流了下来。
她知道孟瑶一直待她都还算不错的。只是刚刚她才将放了堕胎的药捧给她喝,又亲眼看着她将一碗药都喝了下去,现在她不过差点跌倒,孟瑶竟然这样语气和善的提醒她......
不敢让孟瑶看出她的异常来,所以她连身都没有转,嗯了一声,抬脚加快脚步就往外走了。
等到了殿外,第一件就是要水将碗勺都洗的干干净净,水也泼到了地上。至于怀中藏着的那只小瓷瓶,依照红罗先前所说,用石头砸的粉碎,找个地儿偷偷的埋了。
然后她心里才觉得安稳了一些。
*
殿内。
李承策给孟瑶喂完药之后果然没有走,依然握着孟瑶的手在同她说话。
“孤已经吩咐内侍省制作你的金册金宝。只待你的身子好一些,孤便为你举办受封侧妃的仪式。到时孤要召京中所有命妇前来观礼,让你接受众人的拜贺。”
孟瑶惊讶的抬眼看他。
她虽然对于皇家的什么规矩,什么祖制都不太懂,但也知道只有太子妃才是太子唯一的正妻。侧妃听着还可以,但说白了其实也还是个妾。无非是一众妾里面地位比较高的妾而已。
只有正妻太子妃才有金册金宝,哪怕就是侧妃,按例也不可能会有这些东西,更不说还会有什么受封仪式,接受众人的拜贺了。这完全就是僭越。
孟瑶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轻声的问道:“你就不怕到时百官上书,说你坏了祖制,反对此事?”
特别是御史台的那一干御史,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天子无家事,到时一个个搞不好就得哭天抢地,或是在大殿中来个以死相谏之类的。
“孤不怕。”
李承策微微的笑着,手指轻抚她苍白冰凉的手背,“孤只怕你心中怨孤,不再理孤,其他的,孤都不怕。”
他此刻的目光实在温柔,孟瑶看着,心中竟然忍不住的开始有几分动摇和沉沦。
但是很快她就垂了眼睫,不再看李承策,只是说道:“你去批阅奏疏吧。”
只是李承策纵然批阅奏疏也不会离开殿中。近来他都是叫人将一应奏疏都送过来,他坐在临窗的木榻上,在炕桌上批阅的。
炕桌低矮,他只能盘腿坐在木榻上。若只是坐一时半会儿的还罢了,但通常他这样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以上,其实甚是辛苦。
但他却并不觉得如何辛苦。
只要能偶尔同孟瑶说几句话,或是偶尔他批阅奏疏的时候累了,转头看看孟瑶睡着时的样子,就觉得心中甚是满足。
她的腹中,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李承策虽然生下来就是皇后嫡子,但父皇并不喜他们母子,他日常陪伴的多是李承霄母子。及至后来他同宋霓云成亲,两个人之间也甚为冷淡,李明轩更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自小到大,从来只知国,并不知家。
只有这些日子同孟瑶相处下来,才第一次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在这个家中,他是丈夫,往后他还会是个父亲。
所以他宁愿忍着腿麻伏在这低矮的炕桌上批阅奏疏也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