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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沈顾容抱着牧谪的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贴在牧谪身上,牧谪被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只好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沈顾容还在说:“他……师兄他丢我……”
    牧谪尝试着理解他师尊的话:“您说掌教将你丢在半路?”
    沈顾容:“呜呜啊,找不着……就龙……”
    牧谪:“您找不着路,半路遇到了一条龙?”
    沈顾容:“蛟嗷!”
    牧谪:“蛟龙?”
    沈顾容点头。
    牧谪终于弄明白了,他看到扒着他不松手的沈顾容,心软成一滩,他尝试着抬手摸了摸沈顾容的脑袋,沈顾容含糊一声,也不排斥,埋在他颈窝蹭了蹭。
    牧谪:“……”
    牧谪胆子这才有些大了,他抚着沈顾容,轻声安慰他:“您应该是误入了风雨潭,五师伯在那边闭关。”
    沈顾容眼尾泛红,踮得脚尖有点疼,他缓缓松开牧谪的脖子,小声说:“会追我?”
    他浑身奶气,连说话时气息都带着点连牧谪都招架不住的奶香,牧谪心像是被挠了一下似的,连声音都变得轻柔。
    “不会追来的。”牧谪抬手给他扶了扶松松垮垮的冰绡,柔声道,“我们一起回泛绛居。”
    沈顾容惊魂未定,被牧谪安抚了好几句这才找回了神智。
    他一回神,察觉到自己死死抱着牧谪的丢人模样,愣了一下立刻羞愤欲死。
    要是面前有个地缝,他直接就钻进去了。
    沈顾容耳根发红,缓慢地松开抱着牧谪脖子的双手,讷讷道:“我……我……”
    他“我”了半天,愣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牧谪强行忍住笑意,他将地上的糖霜捡起来,捏了一颗掺了奶的糖霜放到沈顾容面前。
    沈顾容正在无地自容,闻到微弱的奶香,微微抬头,茫然看着牧谪。
    牧谪道:“这是离索师兄送给我们的,很甜。”
    沈顾容愣了一下,才上前半步。
    因为他摔了许多次,两只小手都是泥土,想吃糖也不想拿手捏,只好凑上前直接将牧谪指尖的糖霜给叼了过去。
    牧谪:“……”
    牧谪直接呆滞了。
    沈顾容含着糖,脸颊鼓起一小块,含糊着说:“嗯,甜。”
    牧谪猛地回神,他干咳一声,低着头道:“我带师尊回去吧。”
    沈顾容也不嫌丢人了,他点点头正要随着牧谪走,但他跑了太远,双腿酸麻发软,走了半步就踉跄了一下。
    牧谪忙去扶他:“怎么了?”
    沈顾容嘀咕道:“腿软了。”
    牧谪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师尊,冒犯了。”
    沈顾容还在疑惑什么冒犯了,就感觉到牧谪抬手环住了他纤瘦的腰身,然后尝试着用力一抱!
    没、没抱动。
    沈顾容:“……”
    牧谪:“……”
    周围一阵尴尬的死寂,沈顾容没忍住,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牧谪耳根有点红,尴尬地松开了手。
    沈顾容眸子弯弯,笑过后连方才自己无敌自动的尴尬也瞬间散去了。
    他朝着牧谪伸出手,奶声奶气说:“那你牵着我吧。”
    牧谪一愣,才含糊地“嗯”了一声,伸手握住沈顾容软软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自小沈顾容迷路时,他兄长总会来寻他;后来长大后兄长整日都在忙,便是先生前来寻他,顺道牵着他的手一点点认路回家——虽然他每次都记不住。
    这还是第三个人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家。
    两人牵着手走了片刻,终于回到了泛绛居。
    温流冰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到两人回来快步迎了上来。
    “师尊。”
    他刚一靠近,沈顾容就嗅到他身上一股刺鼻的气息,好像是刚沾染到身上的血腥味。
    沈顾容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眉头轻轻一蹙。
    血?
    他大徒儿又去杀谁了?
    温流冰面容淡然,见沈顾容小短腿在微微发抖,正要弯腰抱他回去,却被牧谪阻止了。
    牧谪挡着沈顾容,皱眉道:“大师兄,你身上的味道太浓了,师尊不喜。”
    温流冰一愣,垂眸看了看自己刚刚擦好的兰亭剑,疑惑道:“只是杀了只鹤而已,味道应当不会大。”
    牧谪和沈顾容同时一呆。
    温流冰……把泛绛居的白鹤杀了?
    温流冰雷厉风行,拎着兰亭剑只用了片刻便将逃离离人峰的白鹤追回,干净利落地杀了。
    对温流冰而言,所以对他师尊造成威胁之人,能杀便杀,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
    温流冰一把拂开牧谪,将沈顾容抱在怀里往泛绛居里走,边走边道:“妖族对师尊不怀好意,我当年就道那只白鹤留不得。这次他胆大包天,擅自将师尊下山之事传于同族,我只杀他一人并未迁怒妖族已是仁至义尽。”
    沈顾容:“……”
    沈顾容这才明显地意识到,他大徒儿虽然在他面前性子耿直不修边幅,但诛邪统领的身份放在三界任意城池都能调动无数人为他卖命。
    沈顾容干巴巴地说:“啊,好。”
    温流冰将他抱到放里放在榻上,单膝跪在地上,微仰着头看他:“师尊不怪我暴戾滥杀?”
    沈顾容一歪头:“可你不是说他对我不怀好意吗?”
    温流冰愣了一下,才点头:“正是,妖族魔修他们全都不可信,师尊只要信三水就可以。”
    沈顾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古怪。
    温流冰却不那么认为,他一向想到什么说什么,还在对师尊宣誓:“无论发生何事,三水都会护师尊周全。”
    沈顾容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闭嘴。”
    温流冰这才闭嘴了。
    沈顾容爬到床榻上,将之前化为凤凰时脱掉的衣衫里翻找出了玉髓,佩戴到了腰上,省得再被奚孤行丢在半路求路无门。
    他系好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牧谪呢?”
    温流冰正在熟练地给他煮茶:“谁?”
    沈顾容:“你师弟。”
    温流冰:“回偏院了。”
    沈顾容干咳了一声,方才他扒着人家的脖子哭天喊地,一回到了泛绛居立刻就不理人了,怎么看怎么像过河拆桥。
    沈顾容循着沈奉雪的记忆寻到了一枚储物戒,随手丢给温流冰,道:“给你师弟送去。”
    温流冰从不会质疑自己师尊,也不多问直接起身去给牧谪送东西了。
    沈顾容从床榻上蹦下来,在沈奉雪的衣服翻了半天,愣是没发现一身能穿的衣裳。
    沈奉雪的衣物往往都是青白两色,寡淡得很,沈顾容虽然也喜欢这种仙气飘飘的衣服,但他自知性子跳脱,就算穿上白衫也变不了仙人,所以更多的是想看旁人穿。
    他家先生,或者楼不归就很适合这种颜色。
    沈顾容整个身子都栽到了箱子里,正在胡乱翻时,被温流冰掩上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沈顾容头顶着一团外衫,忙扒着箱沿往外看,正好和从外而来的奚孤行对上了视线。
    一看到他,沈顾容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又钻回了箱子里,不肯理他了。
    奚孤行“啧”了一声,抬手敲了敲箱子,道:“起来,也不怕闷死。”
    他手劲极大,敲了一下箱子的木板,把在里面的沈顾容震得耳朵疼。
    沈顾容气呼呼地扒着箱子往外爬,奚孤行见他爬得这么困难,索性上前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揪了上来。
    沈顾容两手扑腾,脸色通红地骂他:“奚掌教!”
    奚孤行把他扔到床上,冷笑道:“你想挨揍吗?”
    沈顾容不想理他。
    奚孤行不耐烦地上前,朝着他抬起手:“我也不清楚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索性一样买了些,你自己挑挑看。”
    沈顾容一愣,正在疑惑他买了什么,就看到奚孤行将手腕上的储物环一转。
    储物环中骤然涌出来一堆衣服,直接压在了沈顾容身上,把他怼了个跟头。
    沈顾容:“……”
    沈顾容被埋在衣服堆里,险些没喘过气来。
    那数百件孩子的衣物直接堆满了床,奚孤行见他在衣海里扑腾,抬手把他拎了出来,嫌弃道:“你可真废物。”
    沈顾容脸都憋红了,这下真的生气了,他奶凶奶凶地道:“奚孤行!”
    奚孤行不怒反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你走火入魔了倒变得好玩儿了,不像之前那个阴沉的性子,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
    沈顾容的怒火顿时就消散了。
    哦对,他现在还占着人家师弟的壳子,没资格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