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朝上大臣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所说之话一句句全是问号, 没有解答, 唯独堂上的王爷们略微回头看着那不该在此地出现的小弟,眸色沉沉的, 既没有多么高兴, 也没有排斥。
唯皇孙顾智茼眸色颤动着, 唇瓣都微微张开, 惊讶的握住了藏在广袖之下的拳头, 虽不能跑过去好好的拥抱小叔, 却笑着和小叔对视上,心中便是一片坦荡温暖。
顾宝莛久违回到朝上, 朝中朝臣高矮胖瘦没甚变化, 老爹也永远坐在龙椅上, 让人看不清眼睛。
一切都熟悉又叫他感到仿佛从未离开般的自然, 顾宝莛起身:“谢父皇。”
皇帝顾世雍终于这回能够悠哉游哉地看像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耶律斑, 声音冷淡又不失大国体统:“耶律单于不是想要见朕的太子么?巧了, 今日正好是太子闭门思过结束之日,不知耶律单于现在还有何事觉得不妥?觉得是我大曙国傲慢无礼?”
耶律斑身着曙国服饰,好像对他来说, 服饰并不会像对鲜卑人一样那样重要,只是衣着, 所以穿什么都行,只要能保暖。
但鲜卑人不同,顾宝莛下意识的将匈奴人和薄厌凉的鲜卑族人进行对比, 明显能够发现匈奴人耶律斑和薄厌凉的不同之处,哪怕都有着那种流淌在血液里的野性,然耶律斑从来不加掩饰,肆意妄为到了极点,厌凉则更擅长先礼后兵的样子,或者说,礼就是一个障眼法,是个文明的暴徒。
“岂敢岂敢,方才本单于说错了话,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素问太子大名,实在是仰慕、仰慕的很,今日得见,真真三生有幸,想来妹子的病即刻也能好了,只要太子随我一同去见见我那妹子,殿下以为如何?”耶律斑笑容慢慢,脸上的伤疤却显得格外狰狞,像是一只不加掩藏心思的大猫,此刻眼睛都瞬间成了竖瞳,紧紧盯着盼望了许久的猎物。
顾宝莛心思敏感,对这样的视线见怪不怪,无论这位匈奴单于是冲着自己什么来的,都不会是个好对付的敌人:“单于说笑了,本宫怎会怪罪呢?只是你方才在朝堂上大肆喧哗,于理不合,朝堂乃是大臣们议事之所,是定四海、平山河、震八方的曙国权力中枢,单于是仗着自己妹子美若天仙,本宫非他不娶了?还是仗着现在小冰河期即将到来,你们饿死冻死之人遍地都是?那本宫当真是开了眼界,厉害厉害啊。”
耶律单于身后有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一身的腱子肉几乎爆衣而出,听到顾宝莛的话,当即起地就要上前一步和顾宝莛比比拳头,但只迈了半步出来就被耶律斑眼尾瞪了回去,耶律斑点头哈腰给顾宝莛学着中原人的礼仪赔了个不是:
“不厉害不厉害,我错了,殿下不要怪罪,我没见过世面,妹子又病了,还迟迟不能与神往已久的殿下见面,秉烛夜谈,实在是伤心导致的口出狂言,若太子觉得本单于光是嘴上道歉没有诚意,不如太子随便对本单于提个要求,本单于都答应你,如何?”
顾宝莛:这人神经病吧?
“赔罪算什么,单于来曙国是为了和亲,为了永造曙国和匈奴的和平友好来的,当初说好了割地多少,赔偿多少,每年纳贡多少,单于和父皇派去的使臣应当都谈了个清楚,将这些明明白白的送上来,曙国才会不计前嫌,薄相才会仗义相助,单于的百姓吃什么,病了怎么办,才会被解决,而不是现在,都还在天花的阴霾里,泥潭深陷。”
顾宝莛说完,面前的耶律斑才脸色终于有了点儿正常人该有的颜色,但很快有笑道:“太子在说什么,本单于实在是不太清楚。”
“不清楚就算了,单于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又不将你送来的礼物呈上来,就不要在此打搅早朝。”
耶律单于一副应当如此的模样,笑说:“是的是的,真是耽误陛下时间了,本单于先行告退,在外面等太子一同去看往我妹子。”
说完,对着皇帝单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便后退着离开。
顾宝莛皱了皱眉,虽然说之前想着过来会会这个耶律单于兴许可以从中探到单于想要干什么,结果这个奸商单于跟泥鳅似得,滑不溜秋,自己说什么,都顺着,唯独否认了他故意瞎说的天花之疫。
是的,说草原上现在还流传着天花是顾宝莛诈那奸商单于的,毕竟按照一般条件来说,草原这种群居部落文化对天花的大规模传播不利,基本上就和曙国偏远地区一样,死一个村落后,天花就能自己消失,也传染不到别人身上去。
但现在那位耶律单于的这丁点儿特殊反应值得推敲,顾宝莛有理由怀疑这人是过来和亲是假,偷医疗技术和各种工业技术是真。
——竟然还是个有点儿雄才大略的主。
耶律单于一走,顾宝莛归队,站在婆婆薄相身边,薄相爷很温柔的朝他笑了笑,低声说:“殿下多日不见,有些长进。”
顾宝莛低了低头,谦虚:“是先生教的好。”
薄相可没有当顾宝莛几天老师,这里的先生,指的是虽为孤臣却很受皇帝重用的董浮图。
薄相爷看了一眼董先生,笑道:“的确,董先生收了位好学生。”
臣子们的交头接耳,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其实能看得一清二楚,却又因为心情大好,佯装不知,声音沉沉地从上面发出,道:“好,早朝继续,哥为爱卿可有要事禀报?”
薄相爷慢慢地上前一步,说:“臣有。”
顾宝莛当即咽了咽口水,他晓得,昨夜五哥走了以后,应当薄厌凉也应该会回到府上,只是回去的时候是被人抬回去,还是自己走回去,他不知道。
太子殿下表情淡淡的,瞧不出和薄相的儿子有什么私情的样子,殊不知藏在靴子里白嫩嫩的脚趾头都蜷缩的卷了卷,耳朵若是能跑路,现在能直接跑到薄相的嘴边去听听他那拜了堂的夫君现在是死是活。
“哦?薄相有何事?”皇帝明知故问着。
薄相当场跪下,磕头道:“臣有罪,臣之逆子前几月偷了宫中贵重之物,乃一时鬼迷心窍,后来幡然醒悟,却没想到惹来京中那么大一场热议,将太子殿下也牵连其中,自感罪孽深重,为表悔悟之心,昨夜臣就让他自行断了双手手筋,日后绝不敢再做偷窃之事……”
“哎呀!爱卿何至于此?!”皇帝动容,却没有说不该这样做。
顾宝莛却听了个浑身冰凉,他头都瞬间抬了起来,看着薄相的侧影,即便知道薄相从来都不是个如表面一样温文尔雅的人,却依旧无法相信这是一个父亲让一个孩子去做的事情。
一双手的手筋!若是不能恢复,薄厌凉一辈子都将成为废人!
那样一个聪明绝顶的翩翩公子……
怎么可以成为废人?!
“哎,若是寻常之物,送给薄小郎又有何不可?只是他拿走的,也不是寻常之物,是朕与皇后都很喜欢的,送回来便好,也不必另行惩处,让小郎在府上好好养伤便是了。”皇帝说。
薄相却摇头,道:“不,此子顽劣,但悔悟过后,自请驻守边疆,正好草原本也是那孩子的故乡,回去看看也是好的,到时候与匈奴单于一同离开,正好可以告诉天下人,匈奴与曙国的和谐和平。”
“也好,允了。”
皇帝一锤定音,顾宝莛没有站出来阻止……
只等脑袋里一片嗡嗡声退去,顾宝莛才继续一块儿跟着大臣们听现在各地水泥路和木屋水泥改造等等,站出来说了自己对即将到来的漫长寒冬的担忧,要求给煤炭降税,要求多开采地下煤矿。
然而虽然朝臣们早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对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将信将疑者有,坚定相信者有,各执一词,其中以柳家柳肖为首的保守派表示,历来山脉乃牵扯龙脉风水,不可轻易搬动挖开。
另一派以贵族武将军武海的孙女婿张大人为首,像是突然被动了奶酪的杰瑞,立马反对:“这,历来赋税不可轻易加减,盐税、煤税不像粮税那样能够随便动的,太子殿下是不入其行,不知其中的重要,税乃一国之本,稍有不慎,可是就要亡国的!”
“张大人此话差矣,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如此,在特殊时期少收煤炭税这不是也是另一种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然,曙国自然还是需要发展,税务收上来也是为了建设更好更让天下人舒适生活的环境,但盐、煤如此重要,是生活之必需,就应该开放,让所有人都吃得起,用得起,只有这样,百姓活下来了,才会爱国,人都没了,冻死饿死了,谁来给你建造水泥路?谁来制作玻璃?谁来制造钢铁?”天凉了,是时候也将钢铁厂办起来了。
“而且你不让百姓买得起煤,百姓就要上山砍柴,山上树木十年才长成一棵,倘若这十年来都是寒冬,曙国的大好山河,你说会不会成为光秃秃山河?”
“十年之后,天降甘霖,没了树木的根部盘根交错抓住泥土,发生洪水泥石流,怎么?张大人您要以死谢罪?还是跳出来说这是百姓自作自受呢?”
顾宝莛不会那些弯弯绕,但他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要他当太子,他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太子!
“这……陛下,太子所说,闻所未闻,小冰河期不一定到来,十年更是天方夜谭!税收之重,绝不能轻易动摇!”张大人说不过太子,转身就朝皇帝说话。
顾宝莛摸了摸自己胸前并不存在的红领巾,微笑着说:“税收的确需要越多越好,本宫也没说短了你我的吃喝不是?咱们只是将税收的点从煤、盐处放在其他地方一些,这样中和一下,大家都好。”让煤、盐税收减少是重点。
皇帝‘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好奇,还是配合:“太子所说其他地方,是何地方呀?”
顾宝莛说着所有穿越文龙傲天男主都会说的话:“商税。”
第151章 田赋┃本宫肯定c位出道了。
顾宝莛提出规范商税, 并非没有理由。
自建立曙国以来十一年间,他做的最成功的产业就是旗下的蛋糕店,名叫‘一家果子店’,起初只是弄着玩玩罢了, 配方也没有隐瞒百姓的意思, 只要大家想做,他免费让店里的小二将配方都说出去。
然而因为古代糖类等调味料本身就是贵族用的东西, 是稀缺货, 所以平头百姓知道了这些制作方法也没有条件, 他的店又打着他的名头, 所以日常生意火爆, 就连京城税务局也就是户部尚书下面专管京城税务的大人们也对他这家店铺多有照顾, 税收能免则免。
由于税收里大部分也都是四哥的人,顾宝莛想, 或许这些官员照顾他, 也不是为了讨好他, 而是因为四哥打过招呼, 大概是想要他多赚一些零用钱, 只是四哥不晓得他店里的收益都交给了六哥, 用于科研实验,毕竟这部分花钱也如流水,还没有朝廷拨款, 纯属自己烧钱。
“户部尚书文大人既掌管赋税,不如同大家说说现如今我朝商税的细则如何?本宫虽有了解, 但怕讲得不好,还请文大人帮帮忙。”顾宝莛对着站在自己后面一位的干瘦大人笑了一下。
瘦巴巴的高个子文大人是个一瞧便十分有风骨之人,留着花白的山羊胡, 目光坚定,听见太子的话,连忙微微鞠躬,看了看皇帝。
皇帝顾世雍好整以暇:“好,既然太子说你讲得好,文卓你便说说。”
“是。”文大人背脊渐渐挺直,说话吐字清晰干脆,“自曙国开朝以来,沿用前朝税制,商税三十税一,这商税并不重,但国库之银并非主要从商税而来,盐税、农税才是主要税收来源,税收以实物征收与田赋。”
顾宝莛点了点头,又问:“那不知农税与商税各自在总税收中占比分别是多少呢?”
文大人不假思索,说道:“刚巧年前算过,农税田赋最高,若有一百两银子的税收,那么九十八两都来自农税盐税,剩余来自商税。”
“那么再请问文大人,我朝去年农税税收多少?”
文大人答:“赋税三千零七十万担。”
“请问文大人,我朝适于耕种的土地总共多少呢?”
文大人忽地卡壳,察觉到太子这个问题的危险,但也就只犹豫了这么一秒,便继续回答说:“回殿下的话,田地七百四十三万顷。”
“咦?有点奇怪,田地七百多万顷,赋税只有三千多万担,也就是说一顷田地只税收十担?”换句简单的话来说,一顷地等于一百亩,一亩地在现代能产七百多公斤的粮食,但在古代现在,一亩大约在三百多公斤,一担则等于一百斤,也就是说,一顷田地产了三万公斤的粮食,但是税收也就一千斤?
这明显让人听着便觉吓人!田税在曙国实行两税制,一次在八月,一次在十一月,地方农民赋税不重,大部分是征收总首称的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江南例外,江南因为田地好,亩产高,征税高达百分之二十。
一亩地,按照最少的百分之五来征收,按照最少的量产来算,也应该征收一千五百公斤,这与一千斤相差甚大!那么中间到底是谁克扣了税收?!欺上瞒下?
“若文大人所说不假,那么少了的六千多万担粮食都去了哪儿呢?文大人你吃了?”太子微笑。
文大人当场跪下,冷汗都下来了,虽然这里并非是他的问题,但是太子都这样把锅扣了过来,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跪下:“太子冤枉,此处有一些细则还未能说明,曙国良田的确在七百四十三万顷,但其中只有两百多万顷能够征收田税。”
“为何?这天下的良田莫非王土,哪个熊心豹子胆居然不交赋税?贪的居然被国库中的粮食还要多,这是准备造反了不成?”太子问得问题简直举朝皆知,是明知故问了。
虽然太子明知故问,但文大人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又是深受四王爷照顾,四王爷与太子交好,便也不惧得罪谁,大大方方的陪太子唱完这出戏,说:“非也非也,太子严重了,实在是冤枉,那一大半的土地是世家田地,而且官老爷手下也有一定额度的免税田地,就这样积少成多了而已。”
太子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转身对自己的小侄儿智茼鞠躬道歉,说:“原来是这样,抱歉抱歉,本宫愚笨,孤陋寡闻,实在是不清楚,居然随意污蔑智茼你那些叔伯造反,你可不要怪本宫,本宫不知啊。”
柳大人柳肖气得几乎要吐血,你不知个屁!
智茼恭恭敬敬的回礼,一副并不知道太子在讽刺他背后世家拿多吞大的天真模样,客客气气的说:“殿下言重。”
柳肖正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却听见皇帝不悦地道:“太子荒谬,这等常识倘若你在董先生给你上课时好好听讲,也断不至于在朕的早朝上闹这样的笑话!回去好好给你的董先生赔礼道歉,再跟着董先生学习学习,知道了?”
“儿臣知道。”太子装模作样的低头认错。
“好,既然知道,就算了,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什么商税的章程来,回去写个折子给朕呈上来,朕看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拿出来给诸位爱卿商议,免得丢朕的人。”顾世雍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的挥袖结束了早朝,实际上是在给太子找台阶下。
皇帝维护太子,朝臣即便有人准备开大,要从一二三点来跟太子辩论,也只能偃旗息鼓,灰溜溜的闭嘴。
早朝既然下了,大臣们三五成群便悄悄溜走,不少人嗅到了朝上的风向,虽然这些年来太子这个草包成天以与柳公对着干为乐,但柳公去后,便没有什么动静,众人并不能将皇帝想要打压世家和太子与柳公之间的恩怨联系到一起。
再加上智茼这个世家代表被委以重任,几乎代替了大皇子占据了文人集团的众多资源力量,更无人猜测世家要不好。
然今日不同以往,皇帝和太子明显是在唱双簧吧!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吧?!不得了了啊!
什么造反,什么胆大包天,什么比国库还要多,这些话一层层加在世家身上,真真是连诛九族都不够!
聪明的世家已经准备回去召开家族大会,商议对策,是捐钱还是捐田;死猪世家依旧不怕开水烫,料定这些风言风语不过当真只是太子不懂罢了,不必担心,更何况前段时间皇帝满门抄斩了朱家,应该是要整治那些新兴贵族才对,这个时候自家在士林举子中声望极高,皇帝还需要他们支持呢;咸鱼世家们躺在原地不敢动,准备再躺一会儿,反正不着急。
顾宝莛丢了个炸弹在朝臣里,看着大家如临大敌的样子,其实还怪有趣的,正要回自己的南三所去,想着现在回去,应该能看见六哥了,却先看见了董先生朝自己这边过来。
“老师。”顾宝莛深深鞠躬下去。
董浮图微笑着连忙虚扶一把:“太子请起,不必多礼。”
“还是要的,方才父皇才说本宫不学无术,若是连尊师重道都丢了,那岂不是一点儿讨父皇喜欢的地方都没有了?”顾宝莛和董先生一边走一边说话。
董先生听了太子的话,乐得摇了摇头,说:“殿下还是如此幽默,殿下其实光是走进来上这早朝,便叫陛下喜欢得恨不得高歌一曲,怎会一点儿也没有呢?”
顾宝莛听这话,便知道,董先生原来也是知道自己就是老爹真正属意的太子,那么董先生……应当就是他的薄相了。
顾宝莛曾经看过一些冷门的古代小知识,说是前一任皇帝有时候都会在自己死前关一大批官员,那些官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一些小事进去的,要么就是冤案、错案进去,他们对前一任皇帝心情复杂,既想精忠报国,却又被关在这里,坚持不住的人,没几年就崩溃自杀,而坚持等待的人则会在新君即位的时候被新君亲自释放,由新君来平反,由新君来抚慰这些有才能的臣子那些受伤的心,这样这些臣子就会为新君卖命,忠诚至死。
他忽地想起这个小小的插曲,又想到自己十一年前就阴差阳错做了一回薄先生的救命恩人,忽地有种命运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一切的感觉。
他顺着命运给他的路走,每一条,都走向同一个地方。他没有办法拒绝,只能选择让自己在这条路上走地快乐一点,让自己人生不留遗憾,过程幸福美满。
“董先生谬赞了。”顾宝莛邀请说,“对了,父皇让本宫回来跟着董先生重新学习呢,不如现在就一起去南三所?本宫要给父皇的关于商税的折子,大部分都是我的想法,或许有些地方不太适合,董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善。”董浮图的眼前,是瘦了许多却眼睛依旧明亮到惊人的太子,太子本身容貌清丽,小时候尤爱卖娇,就连自大都漂亮得不得了,是做什么都让人不忍苛责的孩子,如今只两个月便蜕变至此,有着好像只要肯跟着太子干就有肉吃的感觉,眼神更是不再迷茫怯弱,只有强大的冷静。
冷静,是成为君主最重要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