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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他道:“灵微,爹想起来今日还有事要做。你这儿既然无事,那爹就先走了。”
“无事。”
赵灵微又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
但待到皇嗣都要走出这栋楼阁,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对了,仇将军还说,陛下要我去魏国和亲。”
原本已经放下心来的皇嗣听到此言,一下就转过身来。
只见平日里看起来还算温婉的女儿此刻紧紧握着手中笔,并红着眼睛看着他。
但在闭了一会儿眼睛之后,赵灵微却又恢复了先前的那般平静之态。
赵灵微:“我先给宁远写一封信,然后就去宫内面见奶奶。”
见皇嗣急红了眼,并三两步走回来,问陛下要她嫁给谁,赵灵微便看向屋外的那座池塘,说道:“魏国国主。”
皇嗣:“爹……爹去找你奶奶。”
赵灵微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她的父亲在说些什么,只是说道:“父亲,让女儿一个人待会儿吧。等到稍晚些的时候,我还要进宫去的。”
皇嗣狼狈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而赵灵微则也再次看向桌案上的白纸。
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堂姐已被封为万安公主,她不该再以“宁远”来唤堂姐了。
她换了一张纸,可才一写下“万安”二字,笔杆便因她用力过重而断在了手中。
黑色的墨汁就此溅到了她的衣服上,手上,以及桌案上。
赵灵微终于将那断成了两截的笔杆拍在了桌上,并任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而下,并一滴滴地落在了那些溅到了墨汁的纸上,让浓稠的墨汁随着纸张的纹理而晕散开来。
她冒雨送别堂姐还近得仿佛是昨天的事一般。
可一转眼,她便也要去和亲了。
并且,大商要她嫁的,还是那样的一个人。
她怕。
她怕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了那种屈辱,在新婚之夜就按捺不住杀了魏国国主。
她也怕,怕自己在花朵还未盛开的年纪,就枯萎在了那北方的王城宫廷之中。
那些纷纷扰扰的声音乱了她的心,也让她脑袋嗡嗡的,根本什么话也听不进,也全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沉琴。”
赵灵微唤来自己的侍女,说道:“去帮我把琵琶抱来。”
和自己的侍女沉琴相比,赵灵微的琵琶弹得并不好,只能说是尚可而已。
但此刻她却想借一把琵琶,拨动两下琴弦,以此来听一听,此刻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
于是指尖砸在琵琶上的声音便从她的这间院子里传了出来。
那竟是要用冰雹把玉帛都给砸穿的声响。
但随着右手的五指在琵琶的弦上利落地来回拨动,奏出那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她之敌人的殚精竭虑,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承安公主曾教过她的的那些。
‘灵微,你得记住,你是我哥哥的女儿,也是当今圣上的孙女。你得趁着年纪尚小,肆意妄为。’
‘那……等到灵微大了以后呢?’
‘自是承担责任,为吾皇分忧。’
*
“自是承担责任,为吾皇分忧。”
在那由琵琶奏出的乐声戛然而止之时,赵灵微便念出了那句记忆中的话语。
赵灵微在席上坐了半刻,而后便放下琵琶,拿起那枚铜制鱼符。
但她还未起身,便看到一身艳丽之色从房梁上落下。
生得十分高大的归昌王落在了她的眼前,并一把按住了她拿起铜制鱼符的手。
一时之间,两人四目相对,一人的眼中是惊疑不定,而另一人……则是目光深沉。
“灵微不必这样宁为玉碎,我可以带你走。”
石汗那才一开口,便说出了此等惊人之语。
赵灵微张了张嘴,却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童缨的声音。
“县主,奴刚刚似是看到有个人影在县主的房顶闪现。”
赵灵微简直是不可思议一般地看着石汗那身上的那件颇具北女王国风情的衣裳,似乎在抓狂一般地问人:你擅闯皇嗣府怎么也穿成这样!
石汗那连忙把自己身后的那件和青瓦一般颜色的披风拉了过来,想向赵灵微证明他此行并不是那么莽撞的。
赵灵微直接就好气又好笑地推了他一把,而后高声道:“那可能是你看错了。”
童缨:“好,既然县主这里很安全,奴便去外面再看看。”
赵灵微:“去吧。”
童缨似乎离开了,赵灵微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开口问对方怎么会这样过来。
但她话还未说出口,门便被一下打开,童缨竟是以刀破空,一跃而入。
当这名侍女的杀气冲向石汗那的面门,石汗那便直接伸出了绑有硬铁的手腕,以手背外侧直接扛下了这样一击,碰出金石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