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跟着张瑾也有一段日子了，平时张瑾在诊所工作的时候，凡凡经常会在一旁帮忙。久而久之，关于一些基本的处理伤口的方法，她也渐渐懂了一些。
    张瑾很放心的把自己的右手臂交给了她。好歹有他在旁边看着，也不怕出什么差错。
    虽说凡凡已经大概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可她知道的也仅仅是一些理论知识，还没有真正的动手实践过。
    凡凡用镊子夹了一块酒精棉，看着张瑾手臂上那一道长长的伤口，脸上的表情紧张又郑重。
    张瑾试图安慰她：“凡凡，只是消毒而已，一点都不会疼的，来吧。”
    进行包扎之前，伤口周围的皮肤需要先用酒精消毒，但酒精不能直接触碰到伤口，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步骤的确不会疼。
    但凡凡的手却一直在颤抖着，迟迟不敢靠近张瑾的手臂。
    “凡凡，不要紧张，放松一些。如果看到你紧张的话，我也会跟着紧张的。”张瑾变着法地想要让凡凡放松下来。
    凡凡听了，深呼一口气，努力试图让自己颤抖的手平静下来。
    然而当她看到张瑾的伤口时，之前所做的一切心理暗示都变成了无用功。
    凡凡丧气地垂下了头，将镊子递给张瑾，失落地说道：“张瑾哥哥，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做不到……”
    张瑾轻笑了一声，伸出左手摸了摸凡凡的脑袋。
    “没关系，凡凡已经很棒了。那一会儿绑纱布的工作交给你好不好？”
    凡凡红着眼眶，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张瑾接过镊子，熟练地为自己清理着伤口。
    其实他身上不止这一处伤，只是其他地方的伤他都没有告诉凡凡。其中手臂上的这一处看起来最吓人，如果不是因为流血太多被凡凡发现了，他连这个伤都不打算让凡凡知道。
    在张瑾拿着镊子开始给伤口消毒的时候，凡凡就不知道为什么转身跑了。张瑾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伤口很快就上好了药，只剩下用纱布包起来。这时候，凡凡还没有回来。
    张瑾喊了一声：“凡凡！你在哪儿啊？”
    凡凡的回应很快就传了过来，听声音，她好像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张瑾哥哥等我一下！马上来！”
    张瑾只好耐心的等着。
    隔了没一会儿，就见凡凡的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凡凡的身影从门内钻了出来，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她抱着东西，一路小跑回到了张瑾的身边。
    “张瑾哥哥！这些东西都给你！”
    顾忌张瑾身上还有伤，凡凡没敢把东西直接塞到张瑾的怀里，而是全部摊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看清了凡凡拿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张瑾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被凡凡摊在桌子上的竟然是一大堆零食，有薯片有饼干，其中各种各样的糖的数量占最多。
    张瑾甚至眼尖地认出，有一些东西，是他很早之前给凡凡买的。
    他不禁有些惊讶：“原来这些东西你都没吃啊？”
    闻言，凡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不舍得吃……”
    张瑾无可奈何地笑了：“可是这些买回来就是专门给你吃的啊，如果你不吃，那我买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张瑾经常给凡凡买零食。他不是不知道小孩子要少吃零食，尤其要少吃糖。但当他在超市或者商店看到这些零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给凡凡买。
    由于爷爷和父亲都是学医的，在他小的时候，零食这方面就管得特别严格，导致“不能吃零食”这件事成为了他整个童年的遗憾。长大了以后，他也变得不爱吃零食了，但他知道小孩子喜欢。
    凡凡喜欢吃糖，尤其喜欢吃奶糖，这一点他早就发现了。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所以每次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到有糖的地方，他都会忍不住买一些回来。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算过一共给凡凡买了多少零食。为了让凡凡高兴，他每次都是买回来以后就直接交给凡凡了，也不会问凡凡之前的有没有吃完。
    所以说，这些零食一直都是由凡凡自己保管，消耗量也是由凡凡自己来控制。
    如今见到凡凡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张瑾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禁开始反思起来：他在这一点上是不是太过放纵凡凡了？
    凡凡清澈的声音打断了张瑾的自我反省：“张瑾哥哥，这些都是我特意存起来的。你是不是觉得身体很难受？快点把这些吃了，吃了就不会难受了！”
    在凡凡的理解中，身体不舒服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受伤，二是饿的。
    尽管跟着张瑾这么久了，可她还是没办法理解“生病”这件事。她过去的经历让她坚信，只要肚子吃饱了，不会每天都被人打，那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这个观点她没有对张瑾说过，因为她知道张瑾的工作就是帮别人治病。
    张瑾也没有注意到这点，他被凡凡的前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特意存起来的？为什么？”
    他给凡凡买零食的频率完全是看心情，没有固定的时间。但他也能大概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经常给凡凡买零食。
    既然凡凡的零食供给从来没断过，那又何必囤货呢？
    张瑾疑惑地看向凡凡。
    凡凡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因为这些都是食物啊，当然不能一次性全部吃完，一定要存起来的，万一以后没有食物了，这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
    听到这个回答，张瑾愣了好一会儿。
    凡凡以前的生活环境他是亲眼看到过的，他能够想明白凡凡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带着凡凡生活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没能彻底消除凡凡内心的不安吗？
    她还是会下意识担忧，自己会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吗？
    就在张瑾愣神的时候，凡凡已经不声不响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了。
    她的动作非常生疏，却又无比认真和谨慎，仿佛她做的是一场多么重大的手术似的。
    包扎完毕后，她还在最上方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好了，完成了！”
    凡凡高兴地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向张瑾，等待着他的夸奖。
    而此时的张瑾还在晃神。
    凡凡想了想，从旁边的那堆零食里捡出了一个东西，递到张瑾面前。
    “张瑾哥哥，你吃这个吧，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张瑾听到声音，下意识低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块大白兔奶糖。
    第二百七十一章女孩离开
    处理好伤口，稍作休息过后，张瑾才总算觉得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把家里唯一一间空房，也就是被他当做书房用的那间屋子收拾了一下，将昏迷的女孩安置在了那里。
    之前在门口的时候，联盟的人突然袭击，要不是女孩及时醒来推了他一把，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联盟的人给抓走了。单是因为这件事，张瑾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之后，张瑾将凡凡哄回去睡觉，自己又把家里之前布置好的所有的警报器全都检查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他发现有一半的警报器都失去了作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尽管现在这些东西对联盟的人已经不起作用了，可张瑾还是把剩下那些能用的重新安装了回去，总归是聊胜于无。
    一切都安排好以后，原本就很疲惫的张瑾更是又累又饿。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又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想了想，还是从卧室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然后回到客厅。
    不久前凡凡拿出来的零食还铺在茶几上，张瑾把笔记本放在零食的旁边，自己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张瑾现在已经完全不敢信任家里装的那些警报器了，既然白天的时候联盟的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那晚上一定也能。
    他不敢睡觉，生怕在他睡着了以后，发生什么意外。
    既然不能睡觉，那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鼠标点了几下，很快，笔记本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张瑾随手从旁边的零食堆里拿出了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盯着笔记本的屏幕看。
    那是一段监控，被监控的地点正是他自己的家。这是他之前买警报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顺带一块买的，小型的家用摄像头，他在自己的卧室装了一个，在客厅装了一个。
    之前装这个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此时刚好能派上用场。他可以通过监控得知联盟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看监控是件很无聊的事，即便是进行过加速处理，视频的时间也还是很长。好在张瑾有足够的时间。
    张瑾就这样一边悠闲地吃着东西，一边看监控。窗外的天一直是黑漆漆的，如果不看表的话，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冒出了半个头，阳关就已经强势地席卷了大地。
    像是受到阳光的召唤，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一辆又一辆车缓缓驶过，他们的速度不能够更快，沿街一个挨一个的小摊贩限制了他们的速度。
    现在是早集的时间，一天之中也只有这段时间，卖菜的小摊贩能够霸占这条街道。他们理直气壮地无视路过车辆的鸣笛，在催促和叫骂声中，用多年叫卖练就的大嗓门跟前来买菜的顾客讨价还价。只要来的人不是城管，他们就什么都不怕。
    随着日光越来越亮，街道上逐渐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而这些喧嚣的声音，都被张瑾的家中紧闭的玻璃窗隔绝在了外面。
    日光还是斜的，堪堪能直接照射到窗户边上的地方。微弱的光线不足以唤醒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人。
    室外喧嚣的声音也完全影响不到室内的静谧。
    可是没过多久，这份静谧就被突然打破。
    “叮叮叮叮叮！！！！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张瑾已经陷入了深眠的阶段。他被警报声从深沉的梦中猛地拽回，尖锐的声音不停歇地在耳边响起，他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裂开来。
    张瑾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想要翻个身，却忘了自己还躺在空间狭窄的沙发上，刚一扭动就差点跌到地板上。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失重感，把他吓了个清醒。他也这才意识到，一直在耳边吵闹不休的声音，不是闹铃，而是警报。
    他慌忙从沙发上坐起来，鞋也来不及穿好，就迅速朝声源处奔去。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在沙发上窝了一整夜，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他浑身的肌肉早就僵硬了，血液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麻，浑身上都是麻的。这导致他刚一站起来，就差点摔倒。
    好在这种感觉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没过几秒，张瑾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不再犹豫，急忙赶往警报声响起的房间。
    他有充足的时间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书房！
    昨天晚上他把那个受伤的女孩安排在书房以后，在她床头放了一些食物和水，就没再进去看过。现在警报声响起，明显是窗户被人动了，难不成是联盟的人去而复返？！
    带着担忧的心情，张瑾推开了书房的门。
    警报声更加清晰，可以确定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打开门后，张瑾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开的窗户，窗框是变形的，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过似的。而房间之内，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女孩，也不知所踪。
    张瑾连忙几步奔到床边，朝楼下望去，却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反倒是街上的路人纷纷朝这里投来探寻的目光。
    张瑾皱了皱眉，回身将被粘在窗框上的警报器关闭了。
    闹人的铃声终于消停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见这里似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也都收回了各自的注意力。
    张瑾仔细检查了一下被破坏的窗框，最终得出结论，女孩应该不是被联盟的人绑架的，而是自己跑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摆在墙角的那张简易的气垫床，发现摆在上面的东西，女孩一点都没动。唯一随着女孩一起消失的，是那一袋红枣。
    警报声也惊动了凡凡，当张瑾关上窗户时，听到了背后响起凡凡的声音。
    “张瑾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睡衣、满脸迷蒙的凡凡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他。
    “没发生什么，不用担心。”张瑾叹了口气，安抚道。
    “只是那个受伤的姐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