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你是想问我，到底该不该相信联盟，跟他们合作？”
    宣枫喝了一口水，借这个动作压下自己内心纷乱的思绪。
    “没错。”张瑾点点头说道，“以你跟联盟接触的经验来看，你觉得他们的可信度有多少？”
    “这个嘛……”宣枫没有把水杯放下，手指摩挲着杯口，眯起眼睛思索着。
    “说实话，如果这封信是写给我的，那我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张瑾闻言一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不一样啊，对于他们来说，你的价值比我要高出很多，他们为了拉拢你，特意去查过你的身世，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话听得张瑾有点懵。他怀疑宣枫是不是在取笑他，因为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少价值。
    “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的家族世代都是穿越者吗？既然是穿越者，就算是没有任何组织的穿越者，那也一定是被联盟知道的。所以，他们说不定真的有你父亲的信息。”
    张瑾心中突然一动，他以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是穿越者以后，张瑾把家里所有地方全都扒了个遍，除了爷爷留给他的那个锦囊以外，他没有找到任何跟穿越有关联的东西。所以他没有不能判断爷爷和父亲是否与穿越者联盟有关系。
    但就像宣枫说的，就算父亲没有加入穿越者联盟，依照着联盟现在这个缠人的架势，他们也不可能对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了解。
    既然如此，说不定联盟那边，还真的会有一些关于父亲的信息。只要有，那么有多少，是关于什么事情的，就都不重要了。
    听了宣枫的话以后，张瑾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已经默默地偏向了一边。
    宣枫接下来的话，也正巧击中了他心中所想：“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我觉得这次合作值得一试。”
    虽然张瑾也已经几乎做下相同的决定了，可他还是有所顾虑。
    他犹犹豫豫地出声：“可是……可是万一……”
    宣枫一语戳破了他的担忧：“你是怕合作只是一个诱饵，联盟的人其实另有打算？”
    张瑾抿着嘴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忧的。与联盟合作倒没什么问题，大家互惠互利，只要联盟给他想要的，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可以考虑。
    现在他怕的就是联盟打算空手套白狼，不仅没有他想要的消息，最后还把他扣在联盟，像是之前那样逼迫他签订协议。
    就算像宣枫分析的那样，联盟的确知道些什么，可他们不满足于合作关系，想用这个当诱饵将张瑾引诱过去，再故技重施。张瑾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值当。
    联盟是一个组织，人多势众，如果真硬拼的话，张瑾肯定难以抵抗。
    但是如果因为害怕联盟耍赖就放弃这个知道父亲下落的机会的话，张瑾又不甘心。
    张瑾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纠结的原因和最开始的一样。
    看到张瑾为难，宣枫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喝着自己的水。
    这件事本来就相当于一场赌博，在得到结果之前，可能性都是好坏参半。只有冒险去做了，才能知道值还是不值。当然，倘若赌输了，后果也是张瑾难以承担的。
    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都要由张瑾一个人来承担，因此，这个决定只有张瑾能做，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不过，身为同伴，宣枫觉得有必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
    “张瑾，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担心联盟的人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我说了要做你的保镖，就会负责保护你。”
    宣枫放开水杯，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许下什么不能违背的誓言一般。
    “如果你决定拒绝合作，那我就帮你守住这个诊所，还有你的家。我有这个能力，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如果你决定冒险，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说到这，宣枫突然轻笑一声，然后才继续道：“说起来，我跟联盟斗了这么多年了，对他们也多少算是有些了解。如果你真的看他们不爽，想要整治他们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些忙。”
    张瑾听了，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宣枫，迷茫地问道：“什么意思？”
    宣枫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嫌弃，仿佛在吐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话他都听不懂。
    “意思就是你想干什么，一句准话，我宣枫一定奉陪。”
    大约是因为不常说这种表忠心的话，宣枫显得有些不自在，视线躲躲闪闪的，最终还是落在了桌角。
    “你说……你奉陪？”张瑾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宣枫被他问得有些恼火，“我说我奉陪，你要是想继续跟联盟做对，那正好，我们是一个立场的。你要是想跟联盟合作，那我就帮你监督他们，防止他们耍花招。这样说够清楚了吗？！你还想问什么？！”
    张瑾被突然爆发的宣枫吓了一跳，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就下意识回答：“没了没了！”
    宣枫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向后拖动时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很是刺耳。但此时正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思理会这个。
    “我去查药了。”
    撂下这一句话，宣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张瑾还处在懵懵的状态中。他一开始是不明白，怎么谈得好好的，宣枫突然就走了。等他终于想明白了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得到了一个多么有分量的承诺。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这个人是一向独来独往，看起来性子冷淡的宣枫。
    在张瑾原本的预测中，只要他跟宣枫之间，没有因为联盟的事情而彻底闹绷，那就算是宣枫讲义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宣枫居然愿意帮他，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独自面对一个庞大的组织的时候，在他都觉得，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时候。
    想着想着，张瑾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宣枫！”他高声喊道，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
    诊所内一片寂静，张瑾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回答。
    但这并不影响他不断上扬的嘴角。
    “谢谢你！宣枫！”张瑾又喊了一遍。
    这句话音落下的时候，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的凡凡，右手突然抖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默默地把右手，收在了桌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