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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江家的血肉之躯与尔等又有何区别,江家守家护国百年,外敌从未越过边境,尔等的日子过得安稳了,心生欢喜,便为其扣上英雄的帽子,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家人应该牺牲性命,应该以命来护你们周全,这些年江家人也确实如此做了,江家每代皆有战死在边疆的儿郎,英雄逝去的名单上,江家独占了一半。”宁庭安紧紧地盯着那妇人,“可你们在围城都干了什么,你们难道就没愧疚过一日吗?”
那妇人如同哑了一般,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抱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失声痛哭。
周遭安静了一阵,嘈噪声再次传来。
江沼想伸手推开前头挡住她视线的那人,然而还未等她抬起手,头顶上一件大氅罩下来,江沼眼前只余了一片黑暗。
唯独听到了一句,“人不是他杀的,是奴杀的,你们要命,奴陪你们就是。”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又是一阵嘶吼声。
江沼听陈温在她头顶说道。
“保住世子,封楼。”
斗篷里熟悉的清香袭鼻,终于还是让她产生了抗拒,江沼艰难地从那斗篷底下钻出来,呆呆地立在那,耳畔的声音渐渐变小,只余下一片嗡鸣,陈温握住她手腕对她说了什么,江沼听的不是很真切。
直到看到宁庭安从里出来,轻轻地唤了她一声,“表妹。”
江沼才挣开了陈温,朝着宁庭安走了两步,脚步有些晃,走到他跟前轻轻地问了他一声,“怎么了?”
江沼自个儿都不知道,问的是哪件事。
是问江言恒怎么了。
还是问当年的江晖成怎么了。
“没事。”
宁庭安冲着他微笑。
江沼只觉眼皮子有些重,表哥的脸越来越模糊,轻轻的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并没用力,却将江沼的身子吹得一晃。
在江沼倒向宁庭安怀里的那瞬,身后陈温僵在那,心口似被利刃刺中,疼地他一缩,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跟前两人,眸子里的怒意直烧,却是带着一股子难以忍耐的痛。
他看着她推开自己,看着她走向了宁庭安,又看着她倒在了宁庭安的怀里。
他是太子,是她的未婚夫。
是陪了她十年的人。
然她在最脆弱的时候,选择的不是他,而是相识不久的宁庭安。
陈温的喉咙口发紧,艰难地滚动了一番,眼眶烧成了猩红,脚步犹如千斤重地往前挪了挪。
活了二十栽,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他,然而此时那股无力感又蔓延到了四肢。
陈温走到宁庭安的跟前,用了最无力的一个理由,从他怀里接过了江沼,“一日未退婚,她一日都是孤未过门的太子妃,师爷请自重。”
簌簌冷风灌进他袖筒,陈温将怀里的人紧了紧,一路灯火通明,照在他脸上,煞白的让人生惧,一贯挺直的脊梁从一排灯火下走过,竟也微微躬身,让人瞧出了孤寂。
从宁庭安手里接过江沼的那一刻,他的骄傲就已经没有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几丝可怜。
宁庭安那狗东西,眼里的神色,无不在告诉他,他是生了怜悯之心。
他生生的受下了。
皆因他并不想放手。
“回府。”陈温抱着江沼上了马车,将她裹在了自己的大氅里,没去看她的脸。
大抵是不敢看。
怕她突然醒来,知道是他,又会推开他。
马车到了王府,周顺说了声,“殿下,到了。”半晌却没见陈温下来,过了好一阵,才听到里头的陈温低沉地说道,“去沈家。”
马车又调了个方向。
快到沈家时,陈温才终于侧目去看了怀里的那张脸,眼睑遮下来,瞧不见里头的冰凉,倒是能看出以往在东宫时的几分影子来。
夏季她很喜欢东宫里的那道冷泉,喜欢在里头戏水,累了就躺在那幔帐底下的贵妃椅上寐一会子瞌睡。
陈温曾经见过她睡着的模样。
掌心压着头,将那一侧的小脸压得微微变形,卷翘的长睫若同此时一般,光影在她的脸上投下了把羽扇。
——很乖巧。
乖巧到他不忍去打扰她。
那日他悄悄地离开,独自一人去了母后的宫殿,母后问起她时,他答,“她累了。”
母后一脸呆滞地看着他,那屋里的一堆的丫鬟更是低头捂住嘴笑。
陈温胸口突地一阵紧缩,那些曾经他从不放在心上的回忆,就如同一张张网,从头落下,只落在他一人头上,将他罩在里头,让他再回头细细地品一番,从新体会一把心疼的滋味,以惩罚当年他对这段感情的怠慢。
若是不爱便好。
可怕的是,回忆起往日种种,他发现自己也为之动过心。
待如今领悟过来,那些心动,便如同百蚁蚀骨,每一个画面都能让人断肠。
陈温将江沼交给了沈颂,想了想,还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