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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当年来芙蓉城时中了毒。
母亲替他医治了。
用了什么法子医治,旁人不知,然江沼昨儿夜里才看了一个通夜的药单子,她又岂能不知。
江沼心里突地烧得慌,一颗心悬着落不下来, 竟是头一回生了焦灼,一时从那地毯上起身, 很想找个人来问问, 想求个明白。
然抬起头来却见屋外飞雪如筛盐, 粒粒落在黑漆的夜色之中,这会子她又能去问谁, 谁又能知道。
江沼那般立了一会, 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轻轻地转过了头,便瞧见了那日从沈家老屋的老管家那里得来的画卷。
适才素云替她拿木匣子时, 连着那卷画像也一并给江沼放到了跟前。
江沼还从未拆开过。
江沼曾听那老管家说,外祖父曾让人将那屋里的东西搬了个精光,只余下了这幅画卷被遗落在了角落里,也不知是母亲留下来的,还是父亲的东西。
画卷搁了这些年,保存的很好,一条红绳系在中间,几叠画卷卷在了一起,江沼轻轻地将其摊开,那画上的人逐渐地露了出来。
是江晖成。
玉冠束发墨发垂肩,月白色的袍子加身,江晖成斜靠在墙角,俊美的脸上带着微弱的病态,眸色如水容颜如月,身侧是袅袅炊烟的灶台,将其裹在一团云雾之中,画的当是沈家老屋。
江沼的目光从江晖成的脸上扫过,停在了画卷底下的一行小字上。
——毒蝎。
江沼眼皮子突地一跳,接着往后翻去,每一副画卷底下均留了字,毒蝎,毒蛇......
江沼匆匆地翻完了所有的画卷,望着最后那副画卷,眸子再次凝住,画上的江晖成长发高束,立在了老屋的那条小溪前,嘴角带笑,脸上已瞧不出半点病容。
底下的那行小字上写着:
——成功了。
画卷是沈烟冉留下来的,江沼心头的那答案也已经很明了,倒不需要再去问他人,便也知道。
——当年母亲为救父亲,将其做成了药人。
那丹药母亲给了父亲。
江沼周身渐渐生凉,煨在那灯盏前,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脸色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尽,眸子里头一回生出了恐惧。
舅舅说十年前沈烟冉用血救了百姓,可事实上,就算百姓将沈烟冉的血吸个干净,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能救人的是她的父亲江晖成,十年前沈烟冉能那般义无反顾地去围城,当也是顾着父亲药人的身份,怕他被人当成了血引子。
江沼想起了母亲临走时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他是我救出来的,我不能不管。”
最后她将自己的一生,包括命,全部都给了父亲。
父亲殉葬了。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是父亲主动向她提亲她不知道,父亲为了她殉情她也不知道。
——到死,她都不知道父亲对她的感情。
江沼紧紧地攥了攥那大氅领子,身上突然一阵热,一阵冷,脑子正晕晕沉沉之时,素云进来,说话声很远,“小姐,秦将军染了病,三小姐死活都要留在那,奴婢托人劝也没劝回来。”
素云说完,见江沼没反应,便偏着头去瞧她脸色,只见两边脸颊处生了两团绯红,素云心头一紧,伸手探了她额头,烫得吓人,“小姐这是烧上了。”
两处院子仅有一墙之隔,那头有个什么动静,这边都能知晓,更何况本就是留了心去听。
董老爷子今儿一日都在府上,素云出去同小三子打了声招呼,没过多久董老爷子就来了,刚给江沼开了贴药,门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董老爷子的药箱子挂在肩头回过身就见陈温出现在了门前,顿时脸色一紧,上前就要拦住,“殿下需得回避,江姑娘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话没说完,就被周顺一把拉开,董老爷子抬起头,冷不丁地撞进陈温那冷浸浸的眸子里,再也不敢出声。
周顺早就劝过了没用。
适才听到这边的动静,还未等周顺去问个明白,陈温已经自个儿出了院子,直奔过来。
连秦将军都能染上,谁都有可能,周顺便劝了一句,“待董老爷子回来,奴才先问个究竟,殿下再进去也不迟。”
就因为这话,挨了陈温一记刀子眼不说,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要怕死,孤现在就成全了你。”周顺哪还有胆子再多说,转身拉着董老爷子一块儿拉了出去。
屋外这会子已经黑了个透,屋里的几盏灯挂得亮堂,素云正坐在床边替江沼用帕子敷额头,回头瞧见太子进来,微微一愣忙地屈膝行礼。
适才出去请人时,一说到小姐发了烧,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恐。
如今见着太子竟也敢进来,便低着头轻声解释道,“小姐自来身子骨好,今儿不过是身子骨进了风,发了热,明儿定会褪了去。”
素云说完,听得陈温一声,“嗯。”正欲上前接着替江沼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