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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一道闪电如剑般击中破庙内的城隍。泥塑的城隍雕像瞬间碎成齑粉,将凤华先前收拾的格外整齐的大殿以及桌椅床凳都劈成焦黑的碎渣。
一位银色铠甲的小将军自天而降,将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城隍庙戳穿了一个大窟窿。那小将军自屋顶降落至凤华面前,低着头,朝他一拱手。帝君,帝尊有令,命你即刻返还三十三天。
凤华先是讶异,随即忍不住挑眉笑道,怎地,崖涘如今竟还管起了拆人姻缘?
那小将军不敢答,只闷声闷气道,帝君,请莫要为难末将。
凤华龇牙冷笑,站在一地焦黑碎屑中,眉眼生动。他居高临下地目视那个银甲小将军,又道,九万里苍穹,吾如今只属于南天门,既不再是帝君,也没有资格再入三十三天。这道谕令,请恕吾接不了。
银甲小将军急切道,帝君,末将来之前帝尊曾亲口道,若你不肯奉令返回天宫,便须由末将亲手诛杀那位朱雀残魂投生的凡人!末将虽然出身自烛龙家,忝为神兽后裔,却从未杀过凡人,所以帝君……
他话尚未说话,就见耳旁呼呼风声中卷动一袭白袍,凤华已是风卷残云般去的远了。
凤华一步跨出庙门,随后在庙门前寻到一株被雷劈成焦炭的老松树,匆匆提指在树干上留下几个字,怕南冥那呆子一会儿沐浴回来寻不到他,又得发疯。
松树上以指尖刻下的字迹是——阿郎,吾去去就归,勿念。
随即凤华便振动白袍,脚下风卷云动,踏着一方七彩祥云,直升入天宫南天门。
暴雨惊雷中,凤华双手负后,一身白衣扶摇直上。如同一柄插/入黑夜心脏的利剑,劈开沉沉暗色,留下了令人心底生寒的一道白光残影。
银甲小将军环顾破庙中的惨状,半晌,叹息一声,朝地上那碎成屑的城隍拱手,歉意道,对不住了!某并不是故意要毁你庙宇,待今日若有机缘,于三界中再次相逢时,某再当面朝你赔罪则个!
言罢,银甲小将军也匆匆挎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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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南冥在暴雨中跳入小溪中,认认真真将自个儿洗刷干净的如同一只蜜汁鸡的时候,并不知道一里外的破庙已经叫人破开了一个大窟窿,更不知他好不容易盼了三年才盼来的白衣仙君又再次弃他而去。
南冥在雨水中淋湿了头,却忍不住一次次仰面哈哈大笑。笑得一张肿成怪物般的脸愈发狰狞。笑声却仍是少年人的清亮。
南冥在水中足洗了有一炷香/功夫,这才拿衣衫顶了头,披着湿淋淋的长发,一路小跑至破庙中。
破庙在头顶开了个天窗,门前两株松树也叫惊雷劈成焦木,庙门吱嘎吱嘎在风中摇晃个不休。南冥站在门外,一眼便看到庙内空荡荡,再无一人。
他犹不死心,发狂般奔入破庙内,只见到一座碎成泥屑的城隍像,以及琳琅满目的不知自何处而来的桌椅果盘,有一个银质的八仙酒壶敞着口,在他脚下打着转儿,壶口散发出一一阵阵浓郁的酒香。
又清冽,又寒凉。
南冥哭的如同一只被人抛下的狼。
当年他失去了父亲,在阿爹坟前不曾哭。
后来姆娘也死了,他跪在坟前用拳头砸出了血,却依然不曾哭。
收养他的南十四下葬时,他亲自替南十四摔盆,站在荒冢前神色扭曲,颊上却是干的,一滴泪也无。
南十四的婆娘赶他走。那日也是暴雨,他怀中揣着辛苦买来的药,跪在雨地中重重地朝里间磕了三个头。
那日他道,阿娘,我是个不祥的人,十四叔叫我祸害死了,我阿爹姆娘也叫我给克死了。如今我便去投奔族里,或许他们看在阿郎也有两膀子力气的份上,肯收留我干活。到时阿郎就可以替阿娘挣钱买药了。
里头的哭喊声陡然间停了下来。
于是他又道,阿娘,你须好好地活着。我走了,从此再不克你。
南冥离开那个小院后,南十四的婆娘果然又多活了三年。
就连药铺里的老板也啧啧称奇,又称给他二钱野参,咋舌道,后生,这参虽好,也不过是续命,给将死的人吊一口气,怎地你家那阿娘肋骨叫人踩断了三根,现在还能好生躺着,听你说,竟还能说话骂人?
南冥抿唇,心道,阿娘能活下来,怕是因为恨他。
每次南冥送药去,阿娘都躺在炕上捶床大骂,每次骂的都不重样。总归是怨恨他带累了南十四,叫南十四年纪轻轻就死了,连个孩儿都没能留给她。
自那年南十四婆娘叫人踩断肋骨后,偏又还多活了三年。南冥常好言好语托了族中比他更贫苦的家中幼女,以一根麦芽糖,或者几把米,换那小姑娘替他去服侍阿娘擦洗身子。
南冥待阿娘,自认尽心尽力,却从没得到那女人的一句宽恕。
族中与他一同做事的人知晓了这件事,都道那婆娘命大,就是活得受罪了些,劝南冥不要再替那婆娘续命了。
那些人道,南冥啊,族中器重你,给了你三个店铺打理,你不趁着现在多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