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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淼小声如蚊音,“是他他说的,要玩个游戏”。
“你和弟弟玩游戏,怎么能不把人带回来?你知不知道弟弟有哮喘,再晚一点,会死人的。”
死亡这个词离现在的汤淼实在太远,她慌乱地解释道,“可是、可是……”
“你别再可是了,我不想听你这些借口。等会儿进了病房,跟弟弟道歉,还要记得跟裴叔叔说对不起,知道吗?”
于如兰将头侧到一边去,手按着太阳穴,眼神疲惫不堪。
汤淼连忙伸出小手,贴着于如兰的额头,“妈妈,我给你按按。”
于如兰将她的手抓住,又放下,语气不虞道,“不用”。
说完,便起身,背对着汤淼站着。
汤淼低下头,站在原地,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头上的塑料绳不知什么时候丢了,羊角辫散开来,脚上的皮鞋带也松掉了。
没过一会儿,裴柏华和医生一齐从病房里出来。
“裴先生。”于如兰立即迎了上去,“小燃没事儿吧?”
裴柏华面色温和道,“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落寞的小人儿,轻声对于如兰道,“别太责怪孩子,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
于如兰满脸愧疚,“实在很抱歉,如果小燃真出了什么事,我都没脸见你们”。
裴柏华又轻声安慰了几句,又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带淼淼进去看看他吧,他想见见你们。”
于如兰积极地应下,转过头,“淼淼”。
汤淼连忙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隐隐期待,却又不敢上前。
“过来。”
汤淼眼神露出欣喜,想也不想地就跑了过去,牵住于如兰的手。
于如兰抽出手来,又对上那双失落的小眼睛,语气多了一丝无奈,“你把妈妈的手拉着,妈妈怎么给你扎头发?”
汤淼这才放开手,转过身,把头低着。
嘴角抿得紧紧,却又不自觉地向上扬,她偷偷压了下去,不敢让妈妈看到。
于如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粉色塑料绳,她总是有意识地在口袋里多备几个。
扎好头发后,于如兰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现在我们去见弟弟,记得妈妈刚才跟你说过什么吗?”
汤淼还抱着一丝希望,喃喃道,“妈妈,我真的没撒谎”。
于如兰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于阿姨。”裴燃的声音正好从房内响起。
于如兰恢复神色,惴惴不安地拽着汤淼的手就走了进去。
“小燃,有没有感觉好些?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于如兰担忧地看着他。
裴燃微微点着头,微笑道,“我好多了,谢谢于阿姨送我来医院。”
一说起这事,于如兰就觉得没脸见这孩子。
“都是阿姨该做的,别说这些客气话。你淼淼姐姐也特别担心你。快,淼淼,来跟弟弟说说话。”
汤淼执拗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就放在于如兰身上,不肯挪动。
气氛陷入僵滞。
于如兰急了,“你快跟弟弟说说话”。
汤淼瘪着嘴,朝着于如兰伸出一只瘦弱的小手,委屈道,“妈妈”。
于如兰压不住怒火,“不要叫我,你自己做错了事,就应该学会承担责任。”
裴燃眼看着这一切,闭口不说话。他眼里流露着一抹讥讽,对此相当乐见其成。
从第一眼见到于如兰母女俩,他就打心眼里对二人感到生理性厌恶。
于如兰一看就是个懦弱的性子,耳根子软,总是不会跟人直接发生冲突,就算吃亏,也只会闷着不发作。稍微一鼓吹,连身边的人都不会相信。
汤淼更不用说了,显而易见的蠢。比起懦弱,蠢更是原罪。因为它总能让自己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而蠢人又有什么资格整天一副对此毫不知情,然后继续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呢?
也许母女二人就此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想到一段所谓世上最紧密的血缘关系有可能会在自己眼前彻底分崩离析,他从心里感受到一股报复般的快感。
汤淼低着头紧紧闭着嘴巴,不愿意开口说话。
于如兰气得浑身发抖,“很好,汤淼!你今天要是不跟弟弟道歉,你就不要跟我回家了。”
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背对着汤淼。
那倔强的小孩儿站着原地,手放在身侧逐渐攥紧着裙边。
啪——
一串串透泪珠滴落在小女孩儿圆圆的皮鞋上,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晶莹剔透。
屋内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裴燃猛地觉得心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用手抚上,那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汤淼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小步地走到于如兰的身后,轻轻地扯了扯妈妈的衣角。
小声而依赖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