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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等不到我说话,便主动问:“四月,怎么了?”
我说:“你看站在最前面的姑娘,是你去年最喜欢的那个舞姬?”
“唔。”
我抑制不住赞赏:“你不觉得,过了一年,她跳舞跳得越发出彩了吗?”
崔使君赧然一笑,抬起酒杯挡住半张脸:“我没你这么厉害,我可看不出她跳舞是出彩了还是黯淡了。我对舞蹈没什么兴趣,只是喜欢看漂亮的舞姬罢了。你喜欢看,就多看几眼。等徐琴师回来了,我带你去看他排舞——”
提起徐琴师,我正想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开口刚说了个“徐”字,便听到殿外一阵骚乱,似有欢呼声,又似有喜极而泣之声。
骚乱越来越近,殿上的乐舞都停止了,整个宴席都在交头接耳,问怎么了。
崔使君压在我肩膀上朝外面张望,我耳边嘈杂混乱,什么都听不清,冷不防被崔使君大力摇晃几下,听到他的兴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徐清濛回来了!四月,我们琴师回来了!”
第27章 琴师篇07
屈支公主:
琴师徐清濛在大唐的事迹,哪怕我远在西域小国的宫殿中,也有所耳闻。
其实徐琴师这个人,我之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若不是有西域人学了中原的乐器来我面前演奏,我根本就不知道大唐还派了个琴师过来。我也是在徐琴师的故事流传开之后,才骤然发觉还有这等人物,随后骄傲的心情油然而生。我总觉得,徐琴师来了我屈支之后才在大唐扬名,多少是有我屈支的功劳的。
我特意打听过消息源头,据说是大唐公主和大唐使者接到大唐友人的来信,信中提及徐琴师为大唐将军抚弦而歌的故事。
公主告诉了女官,女官告诉了校书郎,校书郎告诉了侍女,侍女告诉了绣娘……
崔使君那边,则告诉了司药和遣唐使,他们又告诉了将军的铁匠木匠朋友,铁匠木匠又告诉了画师、宫女……
再由大唐的宫女传给屈支的侍女,侍女再传给哥哥、我……
使团中的琴师在大唐扬名,就连我们屈支都觉得与有荣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们自己培养出的琴师,去了大唐就大放异彩一样。今年冬季,整个屈支王宫都在为徐琴师欢呼。
我一心想知道在大唐江左被千人歌颂、万人追随的琴师是何等风度,是以一直盼他回来,盼了一整个冬季。所幸苍天不负,终于让我在元旦宫宴等来了他。
徐琴师踏进宫殿的那一刻,席上所有大唐或屈支的官员侍人都在呼喊,有人在说:“徐琴师回来了!”有人在说:“徐琴师别来无恙!”有人在说:“徐琴师身体安好?”
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荡耳膜,却令人异常激动。最后席上的声音竟奇迹般地合成一股,所有人都在拍手大喊:“徐琴师!徐琴师!徐琴师……”
就连我也忍不住跟着跳起来喊:“徐琴师!”
我的声音一出口就淹没在众人的声音洪流之中,我非但没有泄气,反而越喊越大声,跟着一起拍手,叫徐琴师解琴而歌。
徐琴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走上歌台的同时也在不断行礼,不忘本分。
他的头发被西域的风沙吹得乱糟糟的,明明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眼角眉梢却充盈着沧桑感。
徐琴师抖开包琴布的时候,一阵沙风也跟着被掀出来,落满歌台。
可他却丝毫不显狼狈,风度翩翩地跪坐下来,双手在琴弦上一放,偌大个宫殿里,顷刻间鸦雀无声。
随着琴师手指拨动,一阵乐音流转而出,绕在我心头,绕成一个解不开的结。徐琴师的身影时而虚幻,时而真实。光影落在他身上,他就像一个秉烛的独行之人,肆意穿梭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有时,他遥不可及;有时,他又端着蜡烛将烛泪滴在我心上,烧得我热泪滚烫。
虽然我不认识他们的李将军,但我想,李将军一定是一个天神一般的将军,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徐琴师天仙一般的曲子。
我这个深居西域孤陋寡闻之人,竟也有听到仙乐的一天,实乃三生有幸。
大唐公主:
我想起曾经唐宫的岁月,那些梨园、教坊公认的大乐师,都是盛装华服,在烟柳春日,坐在铺满鲜花的歌台上演奏。
可是徐琴师没有这些。
没有温暖的春日、没有飘飞的杨絮、没有落花的歌台,只有从大戈壁带来的西域风沙,陪他千里迢迢而来,从他手中洒落,在他身边起舞。
大唐使者:
元旦宫宴上的一曲,是我听过最勾人神魂的乐音。像是一支羽箭,破风朝我而来,而我却失去躲避的能力,被其射穿胸腔,却对这种疼痛甘之如饴,心甘情愿将我的心脏穿在箭上,任他拿去,任他拨弄。
远处的更声传来之时,徐琴师抱着琴走下歌台,伴随着所有人的欢呼。
他曾默默无名从西域出发,又带着一身盛名从大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