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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的人,只有在面对棋盘的时候,每一颗棋子如何走,局怎样布,才能完全凭自己的心意。哪怕是开局落子天元,也是自己的选择,不会有责骂和指点,也不必步步忧心。”
母亲对她的期望,还有朝臣百官、学子同窗对她的期望,都太高太高了。
她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在别人的期望之下。
要让母亲满意、要让百官臣服——这好像是她生来就必须完成的事情。
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自己是否愿意,包括她自己。
这座繁华的皇宫成为了她的牢笼,红墙黛瓦排山倒海而来,将她层层束缚禁锢在正中,几乎快要窒息。
苏珩在那之后同她偶有几次机会对弈,再后来,她连出现在国子监的次数都很少了。据太学馆的同窗说,公主殿下已经将全部的重心放在习舞,为春日祭祀大典做准备上。
曾经的吴国,今日的大颍,自立国以来便是一个信奉神明的国家。
原本的春日祭祀大典是由巫祝主持,选定巫女进行献舞的。但近年来,由于先皇朝政荒废,巫祝的势力开始膨胀,巫蛊祸事蔓延开来。
恭圣皇后令乐平公主接任巫女的位置献舞,显然是要着手肃清巫祝势力,将与皇权对立的宗教力量收归己有。
苏珩的目光自书卷的字迹之上飘到了窗外。
尚是早春,半月后用于乐平公主献舞的浮云台正在搭建。浮云台修得有四层楼高,传说献舞当日整座金陵城的百姓都可观看,自然从国子监也可窥得一二。
苏珩看了看手中的书卷。那是一卷《古诗十九首》。
窗外枝头的杏花含苞待放,想来待到祭祀大典的时候,便会开出一片盛景。
苏珩托着腮,看讲台上的先生嘴巴一开一合,心中却在想着不知浮云台边是否栽植了杏树。
微风轻拂,一片花瓣从枝头跌落,飘飘然荡进了他的窗中,落在了正翻开的那一页上。
恰是《古诗十九首》中的《西北有高楼》。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苏苏爽爽啦~
☆、第二十五章 鼓上舞
春日祭祀大典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三。
春祭本就是吴国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盛典, 今年又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礼部与春官共同督办。负责祭场布置的礼部侍郎崔尚揩了揩额头的汗,终于远远瞧见吴女史携一队宫人捧着祭品自皇宫的方向行来。
他连忙迎上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 春官之首的大宗伯便先他一步,沉着脸向吴女史问道:“为何还未见乐平公主?”
这位大宗伯的脸色极为阴沉, 显然是十分不悦,如此一来脸上繁复诡异的油彩就显得更为可怖。崔尚立刻噤声, 暗暗向后退了几步,想要逃离这多事之地。
春祭的寓意在于与神明沟通,祈祷风调雨顺、国祚长存, 而这一至高权利和背后带来的巨大影响力本属于大宗伯所统领的春官,如今被皇帝分去一杯羹,心中定然是极为不满的。
吴女史福了福身子, 不卑不亢道:“公主许是仍在装扮。春祭的服饰妆容异常繁复, 需要格外用心。还请大宗伯见谅。”
大宗伯并未接受这番说辞, 冷哼一声:“半个时辰前,她的贴身侍女就禀报公主已经装扮完毕, 但现在仍然不见人影, 莫非公主是将祭典当做儿戏吗?”
吴女史道:“正是因为场合隆重, 公主才需要格外谨慎。请大宗伯息怒,再等候片刻。”
苏家三代在朝中为官,在春祭之时按例举家入宫祭拜, 而苏珩与家人走失,却误打误撞遇上了国子监的一众同窗。
国子监的监生们放了春假,被特许前往宫中和祭场参观。因此苏珩便在与同窗一道在祭场之上不远处,将这段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见吴女史将祭品送到后便匆匆离去,走时低声命身边的宫女去寻乐平公主, 心思一转便悄然离开了祭场。
除了十一岁初次进宫时,他其实并没有在皇宫中怎么走动过。几番打听,才寻到负责准备祭品的膳房,见果然四下无人,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空无一人,想来是准备膳食的宫女此刻正忙于在祭场和皇宫之间奔波。春光明媚的午后,日光透过格子窗安静地洒在案上的一众精美膳食之上。
苏珩凝神静听,而后越过几处灶台,于放置点心的案桌前蹲下身去,轻轻掀开了罩在桌上的帘布。
桌下露出一位身着繁复华美羽衣的少女。她被掀开帘布透进来的阳光陡然一惊,往嘴里送点心的动作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