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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家。
薄琊垂手伫在黑色宾利前,轻轻弯腰为舒棠打开后车门。
舒棠“哼”了一声,跨入车内,又想起什么似的,气咻咻地瞪了那男人一眼。
舒北南猛地把她的脑袋摁回去:“你瞪什么瞪,这么没有礼貌!”
舒棠哼哼几声,抱肘。
舒北南咬咬牙:“你这小兔崽子越发牛逼了。”
舒棠撇撇嘴:“你才知道啊!”
她今天心情特别不好。
舒北南懒得和她吵,看一眼薄琊:“薄哥,我们先回去了。”
“嗯。”
“对了,棠棠下半学期就要飞到法国去了,感谢薄哥这小半年照顾她。”
舒北南咳嗽一声,拍拍舒棠的肩膀。
舒棠知道他什么意思,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哥哥说的对。”
宾利一骑绝尘,消失在视野里。
薄琊来到长廊,数了数花瓶个数,走到插着满天星的花瓶旁,白嫩的小花骨朵一簇一簇的,不十分显眼,却煞是灵动。
他轻轻挪开花瓶。
磨砂质感的瓶底,平整地压着一张贺卡。
男人眉一挑,将贺卡翻了个面。
映入眼帘的是——
一只,滑稽可笑的,大乌龟。
贺卡上用深黑的马克笔,活灵活现地画了一只简笔画大乌龟,仰面朝天,看上去有些笨拙。
左侧引出一个加粗的小箭头,箭头所指的方向,小姑娘用幼圆体写下:
这是你!!
生怕力度不够,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她特地将文字描了好几遍,黑渍渍的墨水力透纸背。
男人忍不住低低轻笑了几下,胸腔微震。
这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
车刚开出别墅区没多久。
舒棠愈发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看,她自个儿两手空空,包忘在薄家了。
“哥哥,我的包没拿。”
舒棠懊恼地捂着脸,刚才正在气头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拿了。
舒北南“啧”一声:“麻烦。”他对驾驶座的司机说,“刘叔,把车开回去,我们去拿东西。”
兄妹俩再次登门。
梵妮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他俩走过来,笑了笑:“怎么又回来了?有东西落下了?”
“嗯。”舒棠点头,“薄阿姨,我的包丢在这里了。”
梵妮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我是看见了一只包,在客房的小茶几上。”
“谢谢阿姨。”舒棠顿了顿,对舒北南道,“我自己进去找,你在这等着吧。”
“搞快点。”舒北南瞥了她一眼。
舒棠拔腿蹭蹭蹭跑上楼,果然在客房里找到她的包。她拎着包走出去,还未跨出房间,传来小孩的大嗓门,说着含混不清的法语。
“哥哥!过年好!”
啊?
娜塔丽?
舒棠瞳仁微震,僵立在原地。
薄琊坐在沙发上,挑眉冷笑:“吵死了。”
娜塔丽撅着嘴:“哥哥烦死了,傻狗傻狗傻狗……”
小孩念“傻狗”的时候口齿更加不清楚,但音都是准的,能分辨出她在说什么。
薄琊眼尾上扬:“你的小老师教的倒是不错。”
“那是。”
娜塔丽骄傲地挺了挺腰杆,下一秒,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嘴角一塌,“大变态,你不许欺负我的小老师!”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倒是你……”
薄琊淡淡睇一眼,“乖一点,不要惹她生气。”
“我这么乖的小孩,怎么会忍心惹我的小老师生气?”娜塔丽瞪他一眼,“我超级喜欢她,反倒是哥哥……”
“我喜欢她。”
男人倏忽打断,低哑的嗓音飘在风里,捎了些缠绵悠长,他轻声絮诉,语调缓缓转动——
“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了好久。”
像是证明什么似的,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与轻狂。
“比谁都要喜欢。”
“……”
小姑娘捂住嘴靠在墙边,包静静地躺在怀里,她的心口漏了一拍。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心跳声,一声响于一声。
过了一会儿,屋外没有响动,一楼的俩人离开了。
舒棠拎着包,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眼睛像掉进沙子似的,老是想掉眼泪。
她按住愈发狂乱的心跳,揉了揉眼睛。他低沉好听的嗓音总是往她耳朵里钻。
不知怎的,舒棠想起徐羡曾经对她说过:
薄琊心里有个白月光姑娘,一爱就是好多年。
现在细细品味这句话儿,舒棠从脚尖到发丝都蔓延着缱绻的酥麻感,像是消融了一整季皑皑冰雪,都化作绵绵雪水,漫过心头。
他拙劣的,爱着她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