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没谱的丹歌
她说着又一招手,叫过来了另一个老手,依然是那翻嘱咐。
这老手也是点头,“好!”一个别的字也不说,转身欲走。
“哎!”击征也叫住了他,扭身去招第三个人,却见这些个站在杀手外圈的老手们一个个躬身拱手,“我们的意见都与大姐一致!”
击征憋着笑挑了挑眉毛,一扬手,又指向了她叫出的头一个老手,“速去速回。”这老手连连点头,转身钻进了密林,前往通知杨刃了。
王响返回到了击征的身边,他悻悻一笑,道:“你说的不假,他果真是假金勿。”王响说完,扭头瞧向了场中的金勿,暗骂道,“今天你金勿待我如此,我没什么好回敬的,只好在明天给你上一柱香!”
这王响想到此处,正是有了杀人的心!他王响混到这个高位上,手中的血不知沾了多少,再杀一个他本也不惧。但之前他杀心起时,没有妄动,恰因为他有了忧心。他担忧的是这金勿本是杀手组织的骨干精英,此人之死,组织内部一定会多番调查,以期报仇。
而杀手组织内部更有铁律,内部的骨干精英自相残杀,便是胜者,也该当为负者陪葬!所以他之前想让金勿死,却未必真有那胆量。但当前的情形却又有不同了,首先金勿杀死了同伴,单这一条,王响不作上报而处以私刑将金勿斩杀,上头怪罪,却也不过是一些小责罚。
其次这金勿方才的表现,犯了众怒,金勿险些杀死了在场的百人之众,这虽是威力强劲,但金勿既有此心,也当诛灭!最后,是此番站在王响一边的,还有这百十来个杀手,一旦金勿身死,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开干系,而杀手组织铁律虽严,却法不责众,所以王响自当无恙!
王响的眸中冷光一闪,伸出手来,就待一声号令,让众人蜂拥而上把这金勿连同那丹歌一块儿灭了!但他伸出的手臂却很快被击征攥住了。击征将王响的胳膊一扯,问道:“师父,你要做什么?”
王响扭身看了击征一眼,目中满是猜疑,说道:“你不懂么?这金勿是假,该当杀死!”
击征摇了摇头,“既然这金勿是假,就当把他俘获,交给真正的金勿发落!金勿可是特意交代过,须让他给这些人最后一击,这些人必须死在他的手中。”
王响一瞪击征,按下声来,“你真不懂假不懂?!”他也不把话说得太明了,毕竟他要的是这种真假难辨之际,将金勿糊里糊涂地杀了。那样回到了杀手组织,还能以众人错认金勿为假的理由为众人脱罪,各人的责罚都能轻些。
击征怎会不懂?!话不能挑明了说,她自也知道其中因由,而杀死金勿,她其实也没有任何意见。唯独一条,这金勿死,就要连累丹歌也得死,她不容丹歌死,于是也只好保住了金勿。
击征道:“师父,你高位上坐多了,忘了这些小人之心啊!你话不能挑明,无外乎想糊里糊涂的杀了金勿,可你装着糊里糊涂,别人的糊里糊涂也不是真的。你的糊里糊涂是为杀人,别人杀人后也清醒着呢!”
击征说着悄然朝四面一指,道:“法不责众自不必多说,可象征性的惩罚组织一定会有的。罚没一些赏金,降低杀手等级,对于组织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这样的惩罚既能立威,又对组织无害。可这样的惩罚落在这些扣扣搜搜的杀手身上,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呢?
“他们完全可以把你一个,或者把你和我两个供出来,然后把他自己择出去,一个两个不要紧,十个八个也没事儿,那要是过了半数呢?那是不是我们的罪名被这些人给搞实了?到时候咱俩顶了大头,他们可毫无损失。你瞧瞧这一伙人,这样的人应当不在少数吧?”
王响闻言,立刻四面里瞧了瞧,经击征这么一说,他看这些人个个都是尖嘴猴腮的财迷样子,没一个能信得过的!他心内有了计较,击征所言不差,如果贸然支使这些人杀了金勿,到清算的时候,一个个就把自己择出去了,那他可就要担大头。
而这大头就未必是罚没赏金那么简单,很可能是要受刑的!王响想到这里,绝了杀死金勿的心思,他看向了击征,此刻他没有妙招,只能看这个他其实也不怎么信得过的徒弟了,“那你说怎么办?”
击征道:“杀是不可能杀了。这些个蠢猪功夫手段实在平平,金钱计较上可有一套!金勿又以逃跑闻名,这些人都未必能阻止了金勿逃跑。”
“那他当前怎么不跑呢?看他的忧色,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失了众人的信任。”王响问道。
击征悄然一指丹歌,“关节在那里,只要丹歌在,那这金勿就不会逃!金勿这一路以来,不都是给丹歌演戏么?我们捏住了丹歌,就捏住了金勿。我们于是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两人都控制住了,然后我们一众人等把他们押解到了酒店等处,将他们关押起来。
“到夜半更深,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将这两人一处置,不就好了?!而这些杀手来自于十二个不同的小支队,我们把这些支队的队长凑个七八个,让他们一起去叫金勿。
“他们将金勿的死亡现场撞破,我们就说是他们杀的,他们百口莫辩。之后我们反替他们隐瞒,如此他们就是将把柄落在了我们手中,倒时看他们哪个敢供我们!”
“哦!”王响将细节斟酌一遍,他倒不是怕这计划又缺漏,他是怕击征给他在这计划里埋伏了险境。但他思忖了一阵儿,好似没什么对他不利的,他当即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即在击征王响讨论之际,金勿呆立当场懊悔不已,他望着自己的手,心内满是疑惑,为什么他方才会失了神智,对着王响步步紧逼呢?他是被人操纵了吗?可他不认为谁能操纵他,是丹歌吗?或者是王响在自演自唱?
他不得而知,但他此时明了了他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他就是陷在了算计当中!又是算计吗?来自于丹歌的算计吗?只能是如此了!金勿身中的那些骄傲在瓦解,“我原当丹歌子规早先的算计是自我防备,当前看来,他们早已知道我的身份,算计正是屡屡针对于我?”
这个残酷的现实一旦被确认,金勿心内的骄傲就全部崩盘了——其实他一度活在自己的妄想中,一次次蒙骗自己没有被看穿,直到后来这蒙骗变作了对自己的暗示,然后他就真的相信自己一直是完美的。
他的骄傲和粉饰的现实同在,现实的华彩崩落,他的骄傲之下就会裸露出他的无知和胆怯。他不愿这**的现实出现,所以他连连摇头,已是不敢去想了。
此时,王响击征齐齐一挥手,传下命来:“捉活的!”
众多的杀手们也没有展现怎样的杀机,只是渐渐从外侧朝内靠拢而去,黑压压的一群人逼近了丹歌和金勿。
丹歌瞧着金勿在原地甩头,一副勘破了什么又不愿接受什么的感觉。他笑了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早就暴露了吗?骄傲在崩坏了吗?”他想着斜斜一笑,“那我可怎么忍心呢!我给你一根救命稻草,让你在之后……”
丹歌的目中目露狠意,“摔得更猛烈些吧!”
丹歌这狠意一闪即逝,变作了柔和,他忽然从原地腾挪到了金勿的身旁,伸手一按金勿的双肩,温和道:“现在换我来了!”
金勿听到这话浑身一僵,他缓缓扭头,却见那丹歌已经飞身而起,身边无数羽针陡然发机,和这百十号人战在了一处。金勿有些懵了,“莫非……”他心内那一丝侥幸忽然作祟,继而重新高高奉起了他的骄傲,“我没有暴露!”
王响见到丹歌竟然此时出手,看向了击征,“这怎么说?”
击征歪了歪头,暗暗苦笑:“子规说丹歌性情跳脱佻达,此时看来果真如此。他这多此一举却是为何?他既知道我,当知我会为他脱身想尽办法,此时他忽然和众人相斗,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击征想了想,望向了王响,辩道:“您这还不清楚么?显然金勿已经投靠了丹歌一伙儿,他们自称正义之士,此番以剿灭丹歌子规的名义把我们招来,就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他们两人?”王响疑惑问道。
击征抽了抽嘴角一时也无从辩驳,王响的话却突兀传来,“还真tmd有可能!”
击征立刻望去,只见那丹歌手中有无数符箓,更是在漫空之中连捣数拳,空中无数真空出现,真空内纳金木水火土符箓各有一张,然后如彩球一般朝着下方的杀手们砸去!这正是丹歌练的招式,伏龙三道之大火花!
这一招落在人的身上还好,不过是那接触的部位内生金刺外落木刺,彼此相合然后金刺被熔,木刺生火,火自伤口窜入身内,引发猛烈的爆炸,在那个部位上轰出一个大缺来。荒曾受此一击,凭着肉身强悍,不过是受击的部位被烧烂罢了。
而这些杀手抛去了杀手技艺,修为实在弱小,这一轰之下,就是一个篮球大小的缺口,这几乎是无救了!但这样的结果是落在人身,也算还好,而这一击若是落在地上,才叫恐怖!地面为土,大火花又恰是一土开始衍动的,于是威力更强。
土生金而地面突出金刺,杀手们但凡踩到,必是刺破鞋底,扎破脚心继而捣毁脚掌。金生水,于是金刺之间又水产生,被人踩动,溅在空中。水生木,木由是从天而降或从地而生,上下共同发作,仿佛是一番绝境奇景。木而生火,于是地面水煮沸腾,火焰同时缭绕,杀手们当真是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丹歌不过连打数道大火花,死伤的杀手已有二十余人。这些杀手没有被打出凶性,反倒一个个怂了,他们本来就是合围之势,却损伤如此惨重,再怎么思虑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招式,唯一可做就只有暂避锋芒。
但因为命令尚在,所以众人控制着金勿一直紧随丹歌而去,丹歌边施法边往北窜,众人也就一路往北而去。直到走出了约有半里不到的路程,丹歌忽然一个色变,连忙从天上落下来,往人群里一钻,又左右两臂用绳子自顾一捆,自缚其身,然后来在了金勿一处,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这怎么回事儿?”王响都看呆了,“这人有谱没谱啊?”
击征扁了扁嘴,她也正想问呢!“管他呢!他愿意自缚我们就受着呗!”
她朝着众人高喊起来:“押解两人,一路北去,找寻安身之所。见城而绕,见庄则行。四散开来,保持阵型!”
杀手们没有应声,却已是照着击征的话去做了,什么保持阵型倒不要紧,四散才是关键!如果待会儿丹歌再次神经,朝众人发难,四散而开正能避免伤亡。而既然见城就绕,他们这一路恐未必能找到什么安身之所了。
“我们这要去哪儿?”王响问道。
击征摇头,“且走着吧,能找个容身之所他们做了,我们也就脱身了。或者等我派出的那老手回来,带回了讯,我们再决定是否要和杨刃会合。”
“不!”王响立刻否决,“杨刃和金勿是穿一条裤子的!来了杨刃,金勿也死不了了!等金勿死了再说,或许……,杨刃也不能留!”
击征撇撇嘴,好金勿,一招臭棋把自己下死,把自己兄弟也要害死。她也不愿多思考这些,这个组织和她的关系已经不大,她巴不得快速脱离。只因为有一些秘辛被人攥在手中,所以她得好好处理一番,这组织内的事儿,就任它发展去吧。
她的好奇回到了丹歌身上,暗暗道:“他发觉了什么,怎么慌张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