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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不愿见您流泪,倘承叶说错了什么,您随意责罚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因此难过,好么?”
不得不夸六哥真是找对了人,假如换做别人,能像我这样机智应对么?不能!
她遂乖乖点头,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我怀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不过多久仿佛在讨好我一般,传令让人削了丞相府不少官员。
看来这一场较量,终是我胜了。
可这滋味怎么这般奇怪?
明知道她帝位不稳,彼时贸然得罪宣邑必将招致朝臣不满、宣邑愤恨,还是迫她这样做了。倒不像是与宣邑的较量,而成了她与我的较量似的。
好奇怪……
好想阻拦她,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毕竟我是齐国细作,我存在的意义是灭掉纪宋,不是帮她修正错误,走向辉煌。
没有理由。
*
据言,我出生在齐宋战场。
六哥的父母在沙场上捡回了我,教我识字念书,如何做人。阿爹阿娘没有嫌弃我是一个男儿,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衣食从无亏待。
与六哥一样,我自幼文武双全,从未经受过什么大磨难。
六哥是命定的齐国凤君,在他十五岁那年便被相好了此生命运。他命带贵气,又端庄聪慧,是最佳人选。
我们都很高兴,唯独六哥不高兴。
他说他不爱做凤君。
“等你日后有了深爱的女子,便会懂得六哥了。”他还说,“不过你没心没肺惯了,大抵不会有吧。这样活着也挺好。”
六哥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学人家风流倜傥。做凤君有什么不好?与深爱的女子同在巅峰携手并肩而行,羡煞天下之人。
于是乎那一刹,我彻底怔住了。
——“孤要立承叶为本朝凤君。”
偌元神色自若,目光坚定,仿佛在说一件无比寻常的事。她说,要立我为凤君。甚至并非我的引导,并非我的祈求,她就这么自行决定了。
一件全天下都不同意,只有她同意的事。
我……
不爱。
不。
怎么可能。
这毫无根据,毫无……道理。
送我白玉簪子的老宫人,忽有一日笑着到我殿上来,说:“侍君,得了那枚簪子的人一生情意平安顺遂,必当绾住妻心,白首偕老!只是侍君,老身道一句不敬的话,如今有人称您为纪宋祸水,老身真是气愤难当……”
这是为何……
她笑了笑,像是在褒奖我德行过人:“侍君那日来向老身要那簪子的时候,老身便知,您是真心倾慕陛下。”
……
“那日的砖地不好擦,侍君受累擦了一个日夜,只是觉得那簪子与陛下常穿的衣裙相配吧?”
……
“老身在这世上活了快七十年了,识人还是会的。侍君,你还年轻,世人闲言碎语听不得,万不可因几句讥诮闷闷不乐,这可不利于以后与陛下生子。”
……
“只要侍君自己想开了就好了,老身实在不该唠叨,这便告退了。”
“等等!”我唤住她。
我想问她什么?却一时语噎,张口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大概也没有听见,含着笑便远去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蓦的,耳边传来了大雨的声音,滴滴答答没个断绝。再匆匆回望眼前,却没有雨点。
原是一场梦。
我醒来后不由自嘲一笑,近来缺觉,今日好不容易睡了半个时辰,却尽梦见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说我爱上偌元,呵,这马屁拍得……过于精湛。
我本就打定主意要做纪宋第一大祸水,让他们说两句又有什么?事实嘛,我才不会生气。
倒是昨夜饮了不少酒,宿醉未消,抬手一看手上还沾有些许墨迹。我走到桌案前,好奇自己喝醉的时候都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靠近了,只见一摞宣纸上全是新墨,都是昨晚写上的。
可全篇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
我不爱偌元,将来也不会爱上偌元。
第22章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选择而已。
偌元奋力问她:“老师一定要苦苦相逼么?”
曾几何时,她也料想过会有今日。只是没想到宣邑较她想象中还要绝情百倍,与那个与她念叨“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老师判若两人。
宣邑虽善弄权术,当年先帝把年幼的偌元交给她时,她却一度将偌元捧在手心里爱护。
那时,先帝膝下不止偌元一个女儿,有诸多对这位置虎视眈眈的皇女,随时准备除掉偌元这个阻碍,跻身帝位。却也是宣邑一手扶持,将她揽于身后,替她阻挡了一切伤害。
“老师,我真的适合做皇帝吗?可是……她们要是一直跟我抢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