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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愁苦日子

      玄黄大陆,大不知方圆几万亿里,被认为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东临东洲神域,传说那里经年仙雾笼罩不似人间,无数寻仙问道之人想入仙境却不得其门。
    玄黄大陆西北方与昆仑山脉相连,作为修仙圣地,昆仑山脉亦是神秘异常,据说那里盘踞着天龙。
    大陆的西方名为荒域,有着无尽的森林和无尽的妖兽,还居住着极少数一些被先祖遗弃的人族。
    不是那些人不想被玄黄大陆的神仙们统治,而是荒域和玄黄大陆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是远古的地龙在下面翻身造成的,又传说是被上苍将这个世界划了一道口子,将两域完全隔绝开来。
    荒域和玄黄大陆的南部以及东洲神域之外,则是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也被人们称作无边洪域,根本没有人知道大海的尽头在哪里。
    极北,则是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北冥冰域,没有人族能在那里生存,只有雪怪冰兽出没,北冥冰域的主人玄武大神的生死一直是个谜。
    而作为整个玄黄大陆的政治中心——中州神都,不仅有着超然的地位,更有着许多神仙一般的人物坐镇其中,是亿万修士向往的圣地。
    五方朝会,是玄黄大陆每二十年才召开一次的盛大朝会,为了接纳各方修仙门派、洞府、仙岛等修仙势力的朝贡。
    不光进贡无数宝物,还有无数的优秀弟子,跟随各方势力而来,被分配加入到各州郡藩辖地,以及军队之中,为中州神都的统治做贡献。
    五方朝会不仅仅是为了接纳朝贡以及各种人才,还有着整个大陆都期待并为之振奋的盛事——西荒试炼。
    所谓西荒试炼,便是通过神都每二十年才能开启一次的传送大阵,让那些出类拔萃的优秀弟子,前往荒域参加试炼。
    试炼的目的不仅为了让弟子们提高见识修为,还主要是为了捕杀荒域深处的妖兽,搜集妖兽的修行根基——妖丹,所以也是各门各派各方势力,最期待的收获季节。
    就在上一次的五方朝会之时,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有心人散播开来——武图出现在中州,而且就在四大王府之一的东王府里。
    相传武图和玄图合并,成就整张玄武图,便可以寻到北冥冰域的玄武冢,得到玄武大神的肉身成圣之法。
    这个时代虽然修仙者遍地皆是,但飞升仙界却已近乎无望,有人说是上苍的规则变了,只有另辟蹊径,以体修入道,并达到传说中的肉身成圣,才能飞升仙界。
    而就在东王府出现武图这个秘密刚刚散播开来,又有一个震动中州的消息传出,东王府府主刚刚降生的孙子乃是天婴,因为自太阴星有一颗星陨,拖着长长的尾巴,直直坠向了东王府内,这也是无数人亲眼所见,绝非谣言。
    也有人说那棵陨石乃是一扫把星,这名天婴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留之不得。
    风雨欲来,东王府在一日之间,被推向了风口浪尖,其实不仅是无数修士对武图分外眼红,其内部也早已明争暗斗不断。
    如今东王府主寿数已高,能在晚年得一天婴之孙,本该是老怀大慰,只是底下子嗣之间的争斗日益嚣张。就待老府主一闭眼,便开始抢夺这权倾整个玄黄大陆东部的东王府府主之位,自然还包括武图在内。
    就在五方朝会的前夜,神都通往荒域试炼的传送大阵被人强行开启,当女帝古月神尊赶到之时,大阵已经被损毁殆尽,即便古月神尊一怒之下杀了所有看管大阵的神官,也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愤。
    秋娘在抱着小小凡闯入传送大阵,两位主子,也就是小小凡的亲生父母,为了强行开启传送大阵已经浑身浴血。
    秋娘以及怀里抱着的小小凡被传送到了荒域,秋娘猜测一定是主子将大阵毁了去,因为除了她和小小凡娘俩之外,再没有人被传送过去,古月神尊想要修复大阵,只怕要再等上二十年。
    乌鸦寨这名字本身就不怎么吉利,寨子里的人们却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通通怪罪到秋娘和她怀里的小小凡身上,从那时候开始小小凡就成了公认的扫把星。
    秋娘也知道他们怪罪的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东王府事发,导致西荒试炼的失败,自然这些寨子期盼的神仙们也没能如期而至。
    做不了神仙的生意,自然是白等了二十年,也有可能还要再等二十年,前后就是四十年的岁月,只能单靠打猎来维持生计。
    迫于秋娘神仙般的能耐和狠辣,小小凡从一开始就成了乌鸦寨惹不得的主,安稳的从小小凡变成小凡,再后来又从小凡变成了凡爷。
    其实凡爷从小到大都没有欺负过人,在他认为,寨子里的人那么恨他,都只是纯属偶然罢了。
    比如大热天的时候,一样光着屁股往河里跳,自己屈体向后两周半那姿势多优美,可到了铁柱,就一头栽在了河里的石头上,直到现在还是傻缺一枚,除了吃,就只会流口水。
    石头他爹明明是酒喝多了,被他自己撒尿给滑到摔死的,凡爷只是恰巧路过而已,难道这也要怪在他头上?
    还有豆根叔家的房子本来就很破旧,自己只是提醒他修一修,别万一塌了砸到人,豆根叔后来都已经被救活了,是他迷信凡爷是个扫把星,一生气又脑淤血死了,谁又没碰他一指头。
    阿大家的媳妇好不容易怀了孕,走路都祷告不要碰到扫把星,谁知道刚念叨完,一抬头就被吓流产了,你说这走路也得罪人,还有没有天理?
    再后来凡爷长大了,自然也懂事多了,所以才经常去敲寡妇家的门,只是想上门道个歉而已,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责任,人家都已经是寡妇了,宽慰一下总是好的吧!
    没多久,寨子里的寡妇们全都被乌谷长老收入了后宫,说是不能让扫把星给糟蹋了,为此那些寡妇们都感恩戴德,拿乌谷长老当救命恩人看待,忙得那老不死的裤子都提不上。
    墨凡越想越气:“我无数次让乌谷老头改了寨名,他那么喜欢乌鸦,倒霉怪谁,媚儿你说,少爷我这可曾欺负过谁?”
    媚儿虽不怎么爱说话,但照例也得夸赞几句,不然晚饭没着落:“君子动口不动手,杀人不用刀,少爷威武……”。
    “腊肉,无疑是家里最提神最让人垂涎三尺的食物,厚厚的脂肪,坚实且富有弹性,在古意盎然的洞口前悬挂着。若干天难得的好时光,蓝天云层中洒下的金色阳光,也能让腊肉的油渍熠熠生辉。
    经过媚儿一整个时辰的加工,翻炒,美味而优质的蛋白质,被不饱和脂肪酸激发出强烈香气。若有微风,那香气会眷恋般地钻入人的口鼻,这饱经风霜的腊肉,依旧在每日早中晚餐时间,被煎煮炸烤着。
    墨凡和媚儿总能在恰当的时机找到自己的座位,炒腊肉,无疑是木柴和火焰的爱情结晶,唇齿与手指的默契配合,让这温暖热情的肉香瞬间迸出又随即粉碎,只留下扑鼻的香气……”
    媚儿发现少爷每次将这种舌尖体说给自己听,自己都能多吃好多,她知道是少爷换着法子想让自己多吃些,身体就会暖和些。
    墨凡将栅栏挡在洞口,又盖上一块大木板,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寒风都挡在外面,所以仅有的几块毛皮是主仆二人唯一的避风港。
    也试着在洞里生火,除了呛一鼻子灰之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搞不好还会一氧化碳中毒。
    “该死的不愁山,竟然连野棉花也不长,少爷我明天去猎两头熊瞎子,就不信大活人还能生生给冻死不成?”说着话墨凡将媚儿往怀里拉了拉,又将她后面翘起来的毛皮掖好。
    毛皮是秋娘留下的遗产,被那提不上裤子的老不死的洗劫后,就只剩了一铺一盖。
    “你连只野鸡都打不着……”媚儿将头埋进少爷的怀里,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习惯,也因此而上瘾着。
    媚儿把玩着少爷胸口挂着的玉玦,少爷说是上苍赐的,他生下来就有,也是唯一能证明他不是扫把星的东西,只是不愿意拿出来显摆而已。
    少爷还说,活着没有必要非得去证明什么,活着就是活着,难道证明了就能改变什么就能不死吗?媚儿觉得挺有道理,秋娘就证明过她很强大,但还是死了。
    “少爷我脑子里有绝世武功,只是不屑去练罢了,那都是粗人才干的事。”
    媚儿嗤之以鼻:“是秋娘不许你练,她怕你露了馅遭人迫害,她说你要是练了,乌谷长老就能看出来。”
    “秋娘只是想让我安生活着,我也是那样想的,可是我思来想去发现行不通,秋娘走了咱们就只能坐吃山空,而且被他们这么下去,已经就要空了,没了秋娘,咱们好像活不下去。”
    媚儿调皮的用指头戳了一下少爷的胸口道:“不怕的,有媚儿在。”
    墨凡不知道媚儿哪冒出来的一句,这一下把他给感动得……胸好痛。
    墨凡捏了捏媚儿通红的鼻子道:“我把你送给隔壁寨子的黑石长老吧?那老头经常背着我来看你,你给他当女儿总比给我当婢女强,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了,你这么黑。”
    媚儿的眼珠子一转,将头埋在少爷怀里就不愿动弹了。
    墨凡很自信这丫头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但是大老远看那黑石和她说话的样子,很是不对劲,如果媚儿刚才点了头,墨凡不介意天天到黑石长老家门口充当扫把星,也许又能制造一个意外也说不定。
    敢打我家媚儿的主意,他是嫌自己不够老,没活到土里去。
    “秋娘临死前让我照顾好少爷,我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媚儿想给少爷一个定心丸。
    墨凡仔细回想了一下,秋娘明明是说让媚儿保护好自己,那话说的简直是将自己往老鼠洞里踹嘛!
    “你不好好吃饭,又黑又瘦的,正该发育的时候可不能没有营养,发育不好以后还怎么嫁人?该吃就吃别不舍得,少爷我明天就去趟山里,看我如何大显神威。”
    虽然嘴上逞强,鬼才想去山里,冰天雪地的,可是总不能这么混吃等死下去,过些日子连草根都没得吃了,少爷当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盯着墙壁上那张古朴的巨弓,那张弓在秋娘的手里就像是个玩具,拉个满月跟玩儿一样,或许日后自己也可以。
    时值深夜,媚儿觉得少爷的怀里越发的滚烫,她从来都是将脑袋杵在少爷怀里,所以对于他怀里的温度再熟悉不过了。
    当她刚扒开了少爷的青布棉袍,便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看来少爷不是睡着了,而是已经昏厥了过去。
    并不是因为闻到了血腥味,媚儿才觉得鼻子酸酸的,而是少爷明明挨了鞭子被揍得这么惨还硬撑着,就是不想吓到自己,不想让自己为他担心。
    给了少爷一巴掌,还是无动于衷,照这样再烧下去,只怕不死也要变成一傻子。
    媚儿起了身,在洞口外迎着大雪给少爷煎了药,又将少爷扒光,内服外敷了伤药,一直等到烧退了,才放下心来。
    将盖在少爷上面的毛皮掖好,既然发烧了,就给他一个人盖着吧!
    收拾妥当,媚儿便拖着瘦小的身板,迎着风雪,一步一步朝着寨子里走去,她想去寨子里看看,还有没有喜欢发烧的。
    这一夜风雪尤其的猛烈,以至于寨子里所有的屋顶都被掀飞了去,而且就像被刀劈得一般,井然有序。
    所有人都在半夜忙活了起来,当他们发现所有的草舍顶棚都不翼而飞之后,首先做的不是去修缮,而是跪地便拜了下去,当彻底无助的时候,最该做的要么骂老天爷,要么就拜老天爷,他们选择了后者。
    直到次日晌午,墨凡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好一番整装待发,像是交待后事一般,连秋娘的遗物藏在哪个墙缝里,都告诉媚儿了。
    墨凡对媚儿的无动于衷很是生气,他原以为媚儿会撕扯着大喊着不许自己去,然后自己再吟上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刺激她一下,就不信这丫的不哭,结果却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如果墨凡此时经过寨子,一定会发现,寨子里所有的房顶都被揭了去,而那恐怖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位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的黑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