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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撇去碗中药沫,开口道:“先喝药,听话。”
元欢便乖乖地点头,一口一口咽下送到嘴边的苦药汁,须臾间,小脸皱成了一团,直到一颗沁甜的蜜饯送到嘴巴里,她才微微眯眼,紧皱的眉也随之松了下来。
“这些时日,你就在建章宫好好养伤,这里清净,不会有等闲人前来打搅,缺些什么,只管命人准备就是。”
严褚说完,见她仍是傻傻楞楞地瞧着前方,无甚反应的模样,不由得沉了声接了句:“待养好了伤,想住在哪都由你自己心意。”
“苏家势大,朕三五天之内找不到由头发难。”严褚说起这等朝堂事来,语气格外的寒冽严肃,转眼一瞥元欢安安静静坐着的小模样,又多少有些无奈,“朕会安排苏槿远嫁,她再不会在你跟前晃悠。”
这主子爷护短护成这样,再想想慈宁宫那位得知此话后将会出现的神情,元盛便不由得砸了咂嘴。
元欢嘴角蠕动,等他说完,才嗫嚅着小声问了句:“苏槿……又是何人?为何不能出现在我跟前?”
严褚默了默,而后踱步到她跟前,左手托起她尖细的下巴,强迫着她失去了焦点的眼瞳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哑声发问:“欢欢,你现在到底,能记起多少东西?”
杏色的软纱袖滑下,小半截若凝脂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鹿元欢侧脸被烛光衬得越发柔和,她牙齿抵着舌尖的软肉,出口的声音便格外的无辜软糯,“我只记得你啊。”
严褚定定地瞧了她许久,试图找出些往日熟悉的淡漠和厌恶来,但始终未能如愿,他于是步步逼问:“记得些什么?”
元欢便皱着眉回忆起梦中那一幕幕情形,小指勾着他衣袖的边,有些理亏地垂眸低语:“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事,你能不能别生气?”
她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地涨红了一张脸,仍是细声细气地憋出了一句话:“你若是喜欢,那衣裳,我日日都穿给你看,可好?”
清茶和桃夏实在不敢相信这是自家主子说的话,面面相觑愣了原地好半晌,到底觉着有些惊悚。
而这细声细气的两句话落在严褚耳里,不亚于平地惊起两声雷鸣,他猛的松了她的下巴,面色阴沉得不像话。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此刻是何等的克制压抑,才能将那股将她溶于骨血的冲动驱散。
她怎么能,怎么还要这样折腾他呢?
他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好不容易才逼着自己放下,她现在随随便便两句话,他所有的用功,全部功亏一篑,毁于一旦。
而等她全部记起来,便又会毫不犹豫地同他翻脸。
饶是严褚这等一向不信命理轮回之说的人,也不由得在想,前世,他是不是真欠了她的?
“不必。”他十分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转身便走,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只是他还未绕过屏风,便听见后头极压抑的一声哽咽抽泣,他的靴底便像是钉了钉子一般,再不能往前迈出一步了。
第16章 第 16 章
深秋夜里的风已带上了五分冬日的萧瑟,建章宫内殿两侧的小窗子特意开着通风去药味,这样一来,严褚身上那清冽的雪竹香便不可避免地飘进元欢的鼻子里。
那香虽淡,却久久没有消散。
元欢便知道,他这是还没走。
元盛眼观眼心观心,见着这等尴尬又僵持的局面,免不得开口朝元欢解释一二:“公主,皇上还有政事要处理呢。”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政事紧急,皇上这可都熬了两宿没阖过眼了,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是要支撑不住的。
再次听了这样的说辞,元欢从凳子上起身,才试着挪了挪身,便被清茶挽住了胳膊,桃夏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问:“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严褚眼见着那道娇小的身影由人扶着,格外执拗地朝他走来,额心便忍不住突突跳了几下。
他几乎忍不住开口问她,告诉她,无论是想要做什么,只要能答应的,他都答应,她无需这般委曲求全矮着身段,再将他勾回那无底的寒潭里去。
但转念一想,他自个都嗤笑不已。
此时的鹿元欢,失了记忆,就像是一张白纸,上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残留下。可饶是这样,她那执拗恼人的性子也不改分毫,只不过从前是巴望着离他远些,现在却是一步一步走近朝他走近。
严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打在窗框边,一声落下一声又起,平白无故的,殿中威严便随着这小小的声响慢慢蓄积起来,直到元欢手指抚上他的侧脸。
周边伺候的人登时大气也不敢喘。
元欢却是不觉,她松开清茶的手,十根葱白的手指头带着些凉意,从男人坚毅的侧脸一路向下,蛇一般的灵动,水一样的温柔,最后停在他的下巴上,被那些青黑的胡茬扎得蹙了蹙眉。
下一刻,她纤细的腰身便被虚虚揽住,一柔一刚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严褚眸光深邃,凝神细望她无辜神情,只觉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