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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丸子的身影贴近,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漂浮到顾斐的鼻尖,他才好似醒悟一般站起身行礼。鲜红的身影就在近前,衣襟摩挲的声音仿佛响在心间。叫顾斐的心,像突然被人丢进了油锅中烹炸一般煎熬了起来。
这姑娘居然是,她居然是……
“四妹如何在顾府?”冷而魅的嗓音一瞬间浇熄了夏日的酷暑,丝丝地冒着寒气儿。
丸子扫了一眼凤轻语,又扭头瞥了一眼顾斐,明明不带任何意味的目光却让两个人的心都砰砰跳起来。凤轻语是心虚,顾斐却并非。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因为这一眼心跳不止。
“臣妹,臣妹与顾公子乃至交好友。”凤轻语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道。
丸子挑了下眉头,一掀裙摆挑了个石凳坐下来。
这凉亭石桌上除了正在煮着的热茶,还摊放着几卷诗集。丸子的目光刚一落到诗集上,底下的凤轻语表情有一瞬间的紧绷。
她快步走上来,急忙就想将诗集收起来。
这般仓促又慌张的做派,丸子还没表示什么,却引得一旁怔忪的顾斐看了她好几眼。事实上,凤轻语此时表现出的慌张无措,与丸子未出现之前她的指点江山的表现大相径庭。不过顾斐虽觉得有落差,但忆起女皇是残暴的名声,也理解了她的这份惊恐。
“坐吧,都站着做甚?”丸子好似感受不到气氛的僵硬,幽幽道。
凤轻语瞥了一眼顾斐,两人犹豫地坐下。
丸子的目光又落到被凤轻语慌张合上的诗集上。看了一眼沧月,沧月走过去从凤轻语的手中拿走了诗集。转头呈到丸子的跟前。
丸子眼力精准,一眼瞥到诗集的封面落了著作人的款。什么‘卷山人’,一看就是凤轻语的号。丸子眼中闪过玩味,接过去便翻看了起来:“看来四妹这几年没少才思泉涌,这才没多久,又写了这许多诗。”
凤轻语忆起上回《爱莲说》被追问的阴影,表情更加的僵硬。自谦道:“长姐谬赞了。都是些臣妹闲来无事的无病□□,不登大雅之堂的。”
两人说话,顾斐一直没插嘴,听到凤轻语如此自贬,神情有些不赞同。
丸子却好似没听见凤轻语的自谦,素手翻看。她手指白皙修长,粘着泛黄的纸张更显得白得晃眼。也不知凑巧还是故意,丸子一翻就翻到了《将进酒》。
恶趣味是丸子的本质,就算失忆也无法阻止她唯恐天下不乱的天性。
她并不管‘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豪迈,也不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潇洒,就逮着一句“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问凤轻语道:“四妹,朕发觉你的诗词中总是出现莫须有的人,不知岑夫子是谁?丹丘生又是谁?”
果然那日的噩梦再次上演,凤轻语只觉得头皮发麻。娇俏的小脸儿由白转红,面红耳赤地支吾道:“是臣妹的好友,并非有识之士。”
“哦?”丸子笑了,“那这陈王又是谁?朕纵观历史,就没有听过前朝今朝有陈王。”
凤轻语的脸由红转紫,额头渐渐沁出冷汗。
顾斐觉出不大对,看了看好整以暇的丸子,又看了看脸色青紫的凤轻语。虽觉出怪异,却还是下意识护着心上之人。他皱着眉替凤轻语解释道:“作诗作赋讲究的是写一个意向,许多人名,不一定有确切指向,只是压个韵。”
凤轻语抹了一把冷汗:“正是如此。”
“这样?”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神情明显不信,叫两人脸上都十分尴尬。
欣赏了一番凤轻语的窘迫,丸子复又翻看起来。
她的阅读速度惊人,且过目不忘。三本诗集,约莫九十首诗词。丸子不过一刻钟就翻看完毕。她不仅看得快,且还能一字不错地复述出来。
这精准的记忆力,叫凤轻语顾斐两人都怀疑她是不是私下里背诵过。
不过应当是没有的。凤轻语拿过来的诗集,里头只小半部分的诗流传出去过,大部分的诗词正打算流传出去却尚未流传。
就连顾斐,《将进酒》这首诗,他也是今日头一回读。就在丸子出现之前他还在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感慨万千,但转头就被丸子一句‘岑夫子是谁,丹丘生又是谁’给打破得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丸子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两个人都颇受惊吓。
丸子合上了诗集,看了一眼茶水。沧月清理了茶杯,小心翼翼地替她斟满一杯。丸子小小地呷了一口茶水,看凤轻语的眼神意味深长。
“没想到四妹不仅脾性多变,还对百姓的水声火热和诗人的穷困潦倒了如指掌。”
丸子恶趣味冒出来,还真逮着凤轻语作诗这一茬不放了,“不同身份的口吻切换自如,做出来的诗叫人感同身受。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并非从未出过京城的四公主,而是饱经风霜的潦倒文人。”
凤轻语的脸颊机械地抽搐了一下,连顾斐也沉默了。
事实上,在丸子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