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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旭回头看了他一眼,神神秘秘地道:“回头你就知道了。”
等梁珩进了考场,他明显感觉到这场跟前两场都不大一样。首先是巡考,前两场一直不停转悠的巡考,竟半天见不到人影了。考棚间还有不少人走来走去,甚至还有些人扎堆侃大山。
梁珩听说过乡试第三场不大严,但也没料到会这么松。
依然是子时发下了试卷。时策历来是乡试三场里最简单的一场,梁珩看完题目,思索了大致的破题思路,便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梁珩便将答案写出来了,又细细推敲,润了润色。
到了晚上,梁珩正打算将草稿誊抄至试纸上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响的锣声。梁珩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放下笔,出了号舍察看。
夜间考棚里是不兴点灯的,今晚中秋之夜,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清亮的月色下,却好多处都有烛光。
梁珩仔细一看,烛光竟是从号舍顶棚上传来,烛光旁有人影闪动。
“梆!梆!梆!”
又是一阵锣声传来,还夹杂着一阵嬉笑。
“别敲了,都听我的!”不知是谁吼了一句,锣声就停了下来。
梁珩正摸不着头脑间,那人就扯着嗓子唱上了。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这是诗经里的天保篇,寓意着祝愿和祈福,在此刻唱来也是极应景了。不少考生纷纷响应,爬上号顶,跟着唱起来。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如松柏之茂啊,无不尔或承。”
如松柏之茂啊,无不尔或承。四面瞭望楼似乎都在回荡着。
梁珩想着这么大动静,巡考怕是一会儿就被招惹来了。没成想,直到一曲歌毕了,考场的考官们竟还是全无动静。
很多像梁珩一样的新生,开始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见考官们似乎不管,又被氛围所影响,胆子也大了起来,学着前面的人,也爬上号顶,跟着欢唱。
屎号里的易旭更是兴奋,也管不得那冲天的屎臭了,噔噔两下就爬上号顶,扯下面罩,跟着怪唱。
然而大多书生平日谨遵着读书人不学礼,无以立的教诲,行为言语,生怕有辱斯文,失了读书人的身份。梁珩就是这样的人。
他从小接受着先父的礼仪教诲,要谨遵着君子六德,不可放松半分,不可稍越雷池半步。像这种在肃穆的考场放声高歌,是和他二十年来秉承的读书人观念是相违背的。
梁珩听着四处传来的狂放歌声,竟感觉到自己内心一阵躁动,像是有什么被困住的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券,累奏流云借月章...”歌声不停断的传来。
“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梁珩刚唱出了声,就被自己吓住了,他竟然也跟着做了这荒谬事!
梁珩怔了怔,心底却没有多少悔意。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了。多年后,经历了人生起起落落后的梁珩,回想起这一晚,才明白正是这一晚的放纵轻狂,使他脱胎换骨,成就了后来那一代流芳百世的名臣。
这人刚唱完,不知哪个角落,就有人吹起了笛子,笛声竟十分悠扬,一边又响起了琴声。一个婉转轻扬,一个珠落玉盘,竟是十分和谐。有人适时唱起: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歌声旖旎深情,尽显缠绵,引得考场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梁珩望着天上那轮满月,摸出怀里的锦袋,放上胸口,似乎那样能缓解一分半分相思之情。
这场狂欢直闹到半宿,考棚才渐渐安静了。
第29章 回家
直到出了考场,易旭才给梁珩解释了为何第三场如此癫狂荒谬。
乡试素来正场最重要,因为时间紧迫,考官批改答卷十分匆忙,通常是只认真看第一场的答卷。所以第三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考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顺天乡试参考生员中,很多是花钱捐来的监生,以及荫生,这类生员通常没什么真本事,知道自己考中的希望渺茫,在考场中又闷了那么多天,便想找点乐子。
乡试第三场这种怪状不知道持续多久了,虽然整顿过几次,但是收效甚微,反而沿袭成了一种风气。只是梁珩双耳不闻窗外事,没听说过。
三场都考完了,放榜时间在一月后,梁珩不想多花银子在京里等消息,易旭则觉得自己希望渺茫,两人便一道退了房,与另两位房友告了辞,往泉城赶回去了。
归心似箭,梁珩总觉得路上这两天像是两年一般久。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泉城,已是下午了。易旭家在城南,两人进了城就分了道,互留了地址,方便以后拜访。
梁珩到家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