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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撤换了一遍,宫里遍地的棠梨木也全砍了,种上其它不知道什么的苗植,一夕之间,原先的储君府遣散了仆人,完全封存了起来。
这般动静搁在臣子眼里,就是君王幡然醒悟要做回明君的意思,十一二月寒冷的天气,大商邑里倒是刮出了一阵暖风,殷受恢复了常态,正常上朝,收到攻伐东夷的捷报,听到看到些舞乐也能龙心大悦,听闻棠地的事也不再发雷霆大怒,甚至关心起陶瓷的烧制来,连圣女殡天的仪礼也派遣了商容一并送去,周全得让臣子们受宠若惊。
崇明打算回崇方,收拾东西时见唐泽坐在树杈上愁眉苦脸,奇道,“王上好了,怎么你倒唉声叹气的了。”
唐泽自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书房里头张望了两下,自家主上正和三公三师几个商讨军务,冷静沉着,没有丝毫不妥。
唐泽朝崇明道,“王子您不若再留几日看看,到了晚上您就明白属下的意思了。”
崇明想着殷受近来冷静理智到反常的言行举止,蹙了蹙眉,“也罢,东西暂时不用收拾了。”
殷受近来作息极其规律,入夜到点,该歇息便歇息了,一个月以来没有一日破例过,崇明晚间来的时候只唐泽几个在外围守夜,见了崇明过来,略略行了礼,往寝宫里头指了指,示意崇明别出声。
唐泽几人是殷受的亲随,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拿殷受的事情开玩笑,崇明点点头,也不催促询问,只在旁边找了个位置靠坐着,闭目养神,他比殷受大几岁,年少时期的恋慕早已散了个干净,现在膝下有一子一女,后宅和睦,他心系疆场,没什么后顾之忧,挺好。
外头已是月悬高空,已是十一二月,草木荒凉,虫鸣鸟叫的声音也少了,偶有三两只落单的,扑棱棱盘旋两下,又落回枝丫上,衬托得周遭越发寂静。
再过两个多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门咯吱一声开了,崇明睁开眼睛,见殷受一身中衣从里面走出来,吃惊地看了眼旁边苦大仇深的唐泽,上前唤道,“阿受,你要去哪儿。”
唐泽几人行礼,殷受却似听不见看不见一般,转了个弯往旁边出了院门,唐泽几人也不用人喊,自己站起来,朝崇明苦笑道,“喊也没用,主上压根听不见。”
几人在后头跟着,光明正大,前面的人也没回头,巡查的侍卫也似见怪不怪,行了礼自顾自起来,去做事了。
想来殷受这情况也不是一两日了,崇明心惊,“他这是去哪?”
月光的余晖照射下来,隐约能看见殷受中衣的扣结上还系着个小瓷瓶,唐泽轻声回道,“去哪里都是固定的,就是一晚上出来两趟,一趟回储君府,在梨园里转一圈,上摘星台等一等,自己回来上了床榻,睡一会儿又起来,跑去库房转一转,才能安安稳稳睡一觉。”
唐泽也不待崇明问,知道的都说了,“库房里堆得都是圣女送给王上的礼物,图册玉石,珠宝文简什么都有,王上看完一圈,回来接着睡一个多时辰,没事人一样起来梳洗上朝议,有一日还责问属下为何被褥上会有泥,压根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了。”
这是压根忘不了甘棠,也接受不了甘棠已经死去的事实,日日去梨园等她,睡梦中都想着能有再见的那一日了……
入夜后寻常人不得随意走动,宫里宫外寂静清冷,独殷受一人走在路上,仿若无家可归飘荡在外的游魂,崇明长长吸了口气,示意兴九几个都回去,与唐泽在后头默不作声的跟着了。
储君府因无人打理,没人烟,进去后梨园里都是残枝败叶,殷受也看不见,就这么在里面逛了一圈,晃晃荡荡上了摘星台,望着下面的树林发呆了。
和九月那时候的情形一模一样,可现在的殷受显然是没有意识的。
崇明勉强压住心里的惊骇,上前唤了两声,“阿受,你来这里做什么。”
殷受回道,“等棠梨。”
崇明三十几的铮铮男子,也不由双目发酸,解了身上的风袍,给他披上了,问道,“夜里风凉,你怎么不穿好衣衫再来。”
“我在这等她。”
唐泽说暗地里请伍云看过,说是夜游症,说的话答得话对不上很正常,崇明又接着道,“你这样,棠梨看见了也不会高兴的,还有武庚,棠梨去世之前给你留下一个血脉,定是想你能好好的,快些振作起来。”
今日棠梨没有来。
殷受只看着林木发呆,呆站了一会儿,又自己下了楼,往王宫的方向走了。
回了宫果如唐泽所言,殷受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复又起来去了库房,第二日清晨练武过后什么事没有上了廷议,回来用了早膳便在书房处理政务,差不多时候召集大臣议事。
用膳、习武练剑、就寝,生活过得有条不紊,若非他片刻不离身的瓷瓶,还有夜里异常的举动,当真以为他把甘棠忘得一干二净了。
晚间殷受还要处理政务,崇明提议道,“去打猎如何?”
殷受没兴致,“天寒地冻,狩什么猎。”
冰雪天打猎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