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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曾为上位者,这件事的利弊她心里很清楚,也知道无论杀不杀西伯昌,殷商与西周之间迟早有对战对阵的时候,不是殷受灭了大周,就是大周灭了殷受,生死存亡,当这般大规模的战争露出苗头时,难免会堵心。
想要铲除异己一统江山,暴力血腥的战争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殷商如今有钱有粮有骑兵,东夷已不成气候,背后还有棠地做后盾,殷受有这样的野心不足为奇。
辛甲、商容、比干显然都很清楚将来的形势政局,并没有出言反对。
此事须得暗中布置,不得漏了行迹,几人又商量了些其它赋税徭役的杂事,各自领了王令,回去了。
战争的残酷不是亲眼见到根本想象不到,尤其是这等两大国间的纷争,介时多少士兵战死沙场,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死尸遍野遍地残骇,大规模战争对经济发展的破坏是致命性的,介时俘虏和奴人数以万计。
无论胜败,大规模的伤亡不可避免。
甘棠兀自发了一会儿呆,见臣子们都退了下去,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也没有提笔写下一字一句,她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置喙什么。
甘棠要回一趟棠地,回去充电,顺便看看妲己的婚礼,只不过一说殷受便改了主意要亲自前往棠宫给妲己贺寿,甘棠哪里会折腾他,拒绝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以后要去的次数还多呢,总不能阿受你每次都要陪我去,妲己虽说已经搬到了新殿,但毕竟还是在棠宫,你老往那里跑,天下人要以为你们有什么了。’
殷受就想挥师踏平棠地,至少攻下竹邑,把那棵树护在地盘之内,“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充电再加上观礼,怎么也得两三日罢,甘棠写道,‘三日,三日后我就一回来了。’
殷受摇头,拒绝得十分彻底,‘一日半,给你一日半的时间。’他看不见她,他手底下的人也看不见她,一旦离开,他便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一个时辰他都难以忍受,一日半,已然是极限了。
一日半,只够她在树上窝一窝,压根就没有给她观礼的时间,甘棠本是想反驳,察觉到殷受心中有翻腾的暴躁,便也没争执了,点头写道,‘那好罢。’
殷受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些,想着方才商量政务的时候甘棠也在,便又问道,“棠梨,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我知你对姬昌姬发姬旦几人素来敬重,你是不是因为西伯昌的事不高兴了?”甘棠与他治国理念素来不同,甘棠手里有精兵铁骑,却只是保护子民的盾牌,不是征伐天下的利器,她有能力保证棠地日渐强大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引来其它方国投诚,非不义,不出兵,对他这样的行径,不赞同,殷受想得通。
甘棠摇头,提笔写道,“我敬重他们是因为我来自几年前以后,那时候天下早已大一统,你们对我、对后世千千万万的后人来说,都是我们的祖先,你和西伯昌打,对我来说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哪一国子民的伤亡对我来说都是中国人,可我真实地存在于这个时代,是这个时代中的一份子,殷商与西周的仇早在季历被杀的时候就结下了,西伯昌盘踞西边虎视眈眈,你弱他强,一旦让他抓住时机,必然来攻。”
棠地圣女殡天的消息散开以后,西伯昌曾在西岐号令过西方部落和诸侯,虽未明说,但什么目睹不言而喻,西伯昌底下门客谋士多如牛毛,十多个儿子遍地结友,殷商朝中亲周的公侯大臣大有人在,西伯昌是一头猛虎,野心和能力一样不缺。
甘棠提笔接着写道,‘我尊敬他们,是因为尊敬先贤,尊敬他们为我们后人创造出来的精神财富,为社会的发展做出过贡献,但我活在这里,要对当下殷商和棠地的子民负责,要忧心你和武庚的生死,我的子民、夫君和儿子在这里,那些后世多少年的事,我管不到了,又怎么会因为你做这样的决定不高兴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两地的子民变成亡国奴阶下囚,看着你和武庚坐着被打,然后死于非命么?’西伯昌是不是个伟人,周易是不是会出另外一个演算推论的版本,在她心里被挤到了那后头,是不能考虑的范畴了。
她是都懂他的,也很重视他的,殷受听得心中泛起异样,“年后我亲征东夷,你也陪同我一道去么?”
甘棠点头,‘东夷是自己生事找上门来讨打,自然是要教训的,还有西伯昌,做事一气做绝,抓了就不要放,放了就是放虎归山,反倒酿成大祸。’
殷受就是想见她,想得心潮起伏,指尖在袖间的瓷瓶上摩挲着,慢慢平息胸腔里翻腾的思念,又不欲甘棠为这些事费神,便温声道,“这些事棠梨你不要费心,我自会处理,你只需陪着我便好了,你给我画的画呢,画好了么?”
甘棠只是给他提个醒,知他在这些事上心里明镜一样比谁都清楚,也就丢开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不管了,听他问起,就写道,‘画好了,在案几下头放着呢,你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画的是甘棠自己的自画像。
是个栩栩如生笑颜如花的大美人了,一身青衣,发髻大方简单,只斜斜插了根白玉红石簪,是他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