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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座儿子隐约的侧脸,江亦茹觉得很无力。
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母子之间有了某种隔阂,仿佛一堵看不见的墙,季澄身上总是有一种隐隐的疏离感。
大约是因为代沟吧……
江亦茹觉得无尽疲惫。
回到了家里,季澄上了楼梯,上到一半,忽然回头,有点调皮的模样:
“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份一闪而过的男孩子的调皮,让江亦茹欣慰起来,担忧了一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笑道:
“什么傻问题,你是妈妈的儿子啊,这世界上哪有不对儿子好的妈妈?”
季澄点点头:
“是吗?”
然后又转身上楼。
“小澄,妈妈让刘嫂炖了银耳莲子粥,你吃不吃一点?”
“我吃过饭了。”
季澄的声音从楼上远远传来。
刘嫂做好了粥就回家了,粥是温在锅里的。
江亦茹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吧台边,只开了一盏小灯。
中年美妇,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那张脸的风华鼎盛。
只是如今毕竟是老了,什么医美也敌不过时间的残酷,况且,自从她生了季澄,儿子的身体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悬心,人一操心,便会显在脸上。
人再要强,强不过命。
手里的小勺搅动着碗里的粥米,过了好一会才送入嘴里一口,皱了皱眉。
太甜了,冰糖放的太多,刘嫂总是做不好甜粥。
她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在白家参加聚会时喝到的那碗银耳莲子粥。
因为个难得的机会,她去了临市西宾,参加了一个半私人性质的晚宴,当时晚宴就办在白家自家庭院里,江亦茹参加了晚宴回来就泄了气。
她环顾自己可以说金碧辉煌的家。
从厨房的餐具,刀具到洗手间的地板,一应的德国采购,水晶吊灯是从巴黎空运回来,她当时还亲自开车去取货,喜欢的不得了。
如今看着,华丽的单薄寡淡。
住豪宅,开名车,可是有什么用呢?丈夫是煤矿老板,家里硕大书房里近万本书,买回来陈列在那,不要说那些外文原版的买回来接灰,就是四大名著,丈夫也没翻过一下,不过附庸风雅的摆设罢了。
她的家庭正是所谓的土豪?
有钱,没文化,没品味,在社会阶级上,卡在一个奇怪的位置。
尴尬。
江亦茹是个天生要强的人,心比天高,她是不服气的,越是在意,越要精益求精,说她没品味,什么品味高她就买什么,家里哪一样不贵气?
慢慢的,觉得自己不输任何一个贵妇了,千方百计的弄到白家的请帖,南州陆家,西宾白家,都是有名的上流社会成员。
她想去看看所谓世家又能富出个什么花来。
去了,看过,吃过,回忆起来,也没有什么具体记下的,但就是感受到一种形容不来的东西,让她从心里泄了气了。
思来想去,就只记住一样甜粥,没多难得的东西,家家可以做,可是就是没有人家那个味道。
是厨子不合格吗?不是,那味道是心里感觉到的。
大概所谓世家,传家的东西不只钱吧。
她这样想。
江亦茹把粥倒进了洗碗池,慢慢的走上二楼去睡觉。
季澄关着灯,窝在被子里。
相机屏幕的光,幽幽的照亮他年轻的脸庞,屏幕上是乔木兰的照片,忽然回头的样子,有点仓皇的神色,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点傻。
季澄看着照片里的木兰,忍不住笑起来。
那笑意漫上了眼角,是一种朝气蓬勃的欢喜。
最近南州总是阴雨绵绵,看不到几次晴天,无端的勾起人心头不爽。
蒋曼自从上次在妇产科碰见乔木兰,就有一口气堵在心里头,过了这些日子,这口气不但没淡化反而发酵了,越来越浓郁,如今乔木兰即使不在眼前,也依然如鲠在喉。
总要让她吃些苦头才好……
蒋曼想。
初阳律师事务所在南州的CBD,大楼一楼照例开着咖啡厅。
上下四米高的落地大窗,为的是一个敞亮,但是所有卡座一水的圆弧形沙发,高阔椅背,人一坐进去,便隐蔽在里头,在这里谈话,即便偶尔涉及商业机密,也不怕有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