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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难对症下药,到那时候它再要了你或者邝念齐同学的命时,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陈慧苍白的脸上挣扎许久,似乎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缓缓说起九十年代间发生的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九十年代国营企业下岗潮时候,首都的郊区有一家国营机械厂,在七八十年代曾红火一时,拿下的订单足以养活数千工人,在机械厂最鼎盛的时候,修建了这么几栋筒子楼,算是给工人们的安置房,厂里的工人只要交钱就都能住。然后国营热开始消退,各种私人企业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国营企业受到沉重的冲击。
机械厂也是如此,一个几千人的大厂很快就收缩为一百出头的小厂,但是这还是无法抑制时代大潮的到来,机械厂快要倒闭了,大量工人开始失业。
机械厂坚挺了几年还是不堪重负,决定裁员。
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一件事,机械厂的一个车间里一台机器老旧了,又不巧地崩掉了个螺丝钉,恰好在某日一个工人上工的时候发生了事故,机器卷掉了工人的整条右臂。
于是厂长就把他裁了,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导致安置费跟医疗费迟迟下不来,而工人的家里又很穷,加上当时医疗技术又不过关,工人失去了整条右臂以后勉强挨了几天,就死了。
工人剩下一对妻女,妻子是个哑巴,女儿刚五岁,还没有上学。
于是原本定下给工人的安置费跟医疗费就不翼而飞了,哑巴不通世事,他们两边的父母也早就没了,因此没人告诉她还有一笔安置费跟医疗费用。
筒子楼是给机械厂的工人分配的居所,哑巴的老公既然没了,厂长就觉得哑巴跟她女儿不该住着厂里的楼,就想要把母女两个人赶出去。
当时是大冬天,北方的冬天很冷,一旦被赶出房子在外面基本上活不成。
于是,哑巴就去厂长那里求情,然后许多人都看到,下午去的哑巴,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往日里脸上灿烂的笑容也不见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哑巴总算在冬天里带着女儿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自从厂长那件事过后,哑巴在筒子楼里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当时那个年代,舆论基本上是向着女人来的,厂长老婆是个母老虎,哑巴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厂长老婆经常花钱请些混混去“欺负”哑巴,想要消除心中的那口恶气。混混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哑巴的名声就更烂了。
不过有女儿,哑巴倒是不怎么怨恨,整个人越来越阴沉,只有看到自己女儿时,才会露出点点的慈母笑容。
这种雪花一样的浅薄幸福在一个雪夜里彻底消失了。
哑巴的女儿跟着筒子楼里其他几个孩子出去玩,直到晚上其他孩子都陆续回家了,哑巴的女儿也没有回来。
晚上时哑巴快要疯了,她见门就拍见人就抓,央求大家帮她去找女儿。
虽然不喜欢哑巴,但是筒子楼里的大人也都认识那个伶俐的小姑娘,心软之余就答应了。十几个大人拿上手电筒开始在雪夜里找人。
很快就找到了。
就在楼下比较偏僻的花坛里,在一个雪人里面,脸已青肤已白全身已僵冷。
因为带她出去玩的孩子们都说,要给她做一个真人版的雪人。
于是,那些天真到已经可怕的孩子就扬着笑容,一把雪一把雪堆在女孩的身上头上,女孩傻傻地站着,任由白雪铺满面。
她不敢动,因为一旦动了,那些大孩子们就再也不会带她玩了。
筒子楼里所有的小孩,都在场。
看着哑巴抱着孩子绝望嚎啕时,大人们也都从自己孩子嘴巴里套出了真相。
他们面面相觑,很快就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决定——瞒下这件事。
反正哑巴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他们的孩子不能留下案底,这件事情就应该被埋葬在雪夜里,绝对不可以给他们的孩子未来人生蒙上一层阴影。
绝望的哑巴不傻,相反,她有些地方很聪明,比如说她轻易地就能从人的面部表情里辨认出对方的情绪。不过无所谓了,她的女儿死了,支持她活着的支柱就已经没了。
筒子楼里的大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凑钱给女孩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从此这件事绝口不提,就当做女孩是在外面贪玩然后活活冻死的。
可是当天夜里,哑巴就抱着女儿的尸体从楼顶一跃而下。
那天晚上雪很大很白,筒子楼下干净的雪地里绽开了一朵凄艳的红花。
第68章
陈慧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她的面容掩藏在背光处,旁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
她的语气听着听着让人无端端觉得有些诡异。
周善的两条腿随意并拢交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果报。”
一报还一报, 如果没有当初发生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