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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钦蹲下身去看大理石雪白光亮的地面,先看脚下,然后沿着走廊,用目光缓缓搜索面上的痕迹,一寸都不放过。
红豆牢记贺云钦的嘱咐,不敢乱走,忙也挨着他蹲下,静悄悄的、好奇地观察贺云钦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贺云钦起身去推右手边的下人耳房,刚推开门,红豆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总之无论他转身或是抬头,老是能闻到从红豆身上传来的幽幽一缕暗香,那香气有着少女特有的清甜气息,暖融融的钻入鼻端,无端扰人。
他突然转过脸:“虞小姐,我这边需要静下心来做事,你跟在我身边不方便,去跟着王探长吧。”
红豆一愣,还以为自己果真影响了他的判断,忙退开两步道:“好。”
转过身来,对着王彼得的背影研究一番,暗想,此人长期酗酒,脑筋应是不如贺云钦灵敏的,即便被她干扰两下,料也无所谓。
于是大摇大摆走到王彼得身后。
王彼得听得后头的脚步声,先是暗瞪一眼贺云钦,接着又扭头看了看红豆。
红豆自顾自仰头观摩天花板上的吊钟式样的水晶灯,只当没看见他嫌弃的眼风。
好在王彼得也知查案要紧,倒也未说什么。
外头的房间排查完,王彼得领着红豆进到陈白蝶的卧室,边走边说:“虞崇毅说陈白蝶独居,失踪那天,陈白蝶大约是晚上八点半回的寓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房打电话叫了车,又穿上外套出了门。下人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见陈白蝶不见回来,这才想起给陈白蝶所在的天迤影片公司和家里人打电话。”
他说着,视线一抬,见贺云钦盯着梳妆台上的镜子,走近一看,原来镜面上有一大片浅红色的痕迹,似是什么东西胡乱涂抹过。
“口红?”
贺云钦对王彼得道:“拿来吧。”
王彼得眼睛一歪:“什么?”
贺云钦头也不回:“你说呢。”
王彼得只摆了一会架子,很快从怀里拿出一小盒纸片状的物事。
贺云钦从盒子里取了一块纸片,锴了一小块镜面上的油红色印迹,收入盒内。
红豆暗猜那是专门用来做分析的洋人的一些玩意,不免斜睨王彼得一眼。
这人口口声声说对案子不感兴趣,出来时倒不忘带上痕迹分析的专用道具。
贺云钦道:“应该是陈白蝶讲电话时随手用口红记下了什么东西,电话号码、或是人名地名,然后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随手将其抹去了。”
红豆用手对着那镜面认真比划了一番:“会不会是一长串电话号码?这么大一片范围,按理名字和地名写不了这么长。”
王彼得听了这话,倒有些刮目相看,略一踌躇,从另一个兜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德制照相机,对着那镜面拍了几张照片,道:“倒也未必。要是光用眼睛看看就能猜到是什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不了的悬案了,还得回去洗了胶片好好分析。”
三人又在房内其他地方细细搜查了一番,未有其他收获,眼看已到了九点五十几分,便走到门廊,听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就听走道里有人说话,想是楼里的门房见到了整点,前来巡逻。
等脚步声消失,三人才从房里出来。
***
虞崇毅远比他们来得要快,三人刚回到王彼得处,还未将胶卷洗出,洛戴便领着虞崇毅上来了。
他手里拎着包东西,鼻尖上沁着细碎的汗:“一家一家问过了,有个裁缝认得这旗袍,说是上个月有个老妈子拿了抄好的尺寸给别人做衣裳,因那尺寸跟老妈子本人相差太远,裁缝觉得奇怪,所以至今记得,那老妈子常来做衣裳,裁缝知道她现在一家姓刘的人户做事。”
贺云钦皱眉:“姓刘?”
虞崇毅点头:“因为刘家就在车站附近,我已跟我同僚去过了,谁知那主人说老妈子上礼拜便辞工不做了,现已回了家乡,我又问这老妈子本埠可有亲戚,那人说只知道有个老姐妹在另一户富户做事。巧的是,那富户姓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