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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便如同京中其余家族一般,态度总淡淡的。
钟意早知这对婆媳间的龃龉,此时并不奇怪,接了那玉镯,又恭声称谢。
安国公与李氏给的是一整箱孤本,价值连城,想来也是昔年李氏的陪嫁。
世子夫人林氏在侧,见后笑意略微酸了几分:“我是个俗人,昔年嫁过来,阿娘给的是一套宝石头面,华贵至极,但远不如弟妹清雅,送的也是这等稀罕物。”
钟意没说话,李氏却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倒想给你,你看得懂吗?”
林氏面颊一僵,赶忙赔笑:“我是个漏水的箩筐,哪里明白这些,信口玩笑几句罢了,弟妹不要见怪。”
言罢,又将这茬撇过去,送了钟意一双赤金海棠步摇。
大好的日子,李氏没再说什么,钟意含笑谢她,又叫玉夏取了赠与沈复几个庶弟庶妹的礼物,总算是和和美美的过去了。
这午膳用的风平浪静,食不言寝不语,也无人做声,饭后侍女奉了香茶漱口,这才开始说话。
“安儿早就成家,也做了父亲,如今幼亭也娶了新妇,我的心事便少了一半,”李氏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到长子身上:“我同你祖母和父亲商量过了,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事还是早些定下为好。”
林氏听罢,下意识去看上首的老夫人与安国公,却见那二人神情平静,想是早有预料,心中微生不安。
沈安惯来温吞,闻言则道:“但凭尊长吩咐。”
“你是嫡长子,又是世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将来分家,便占五成,幼亭是次子,便占两成,至于剩下三成,便叫他们几个小的分了。”
李氏含笑道:“姑娘们都是亲姐妹,不必分什么高低,嫁妆从公中出,一视同仁,我这个母亲,再给她们补一份,保管体面,如何?”
这也合情合理,没人能挑出毛病来,沈安摇头,看向沈复,温和道:“幼亭是我胞弟,只两成有些少了,我再匀一成过去吧。”
“你有这份心思,阿爹便很高兴,”安国公抚须笑道:“我同你母亲商量过,幼亭将来总是要分出的,又无爵位,你母亲的陪嫁财物,便与他了,可好?”
沈安放下心来,笑道:“正该如此。”
……
回了自己院里,林氏面上笑意才没了,转向沈安,埋怨道:“阿娘的嫁妆都给了二弟,你倒宽仁。”
“幼亭又不袭爵,多得些财物也是寻常,”沈安重了语气,道:“你在我面前也便罢了,若到幼亭与弟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决计不饶。”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林氏软了语气,哀怨道:“赵郡李氏是多高的门槛,阿娘当年的陪嫁能吃多少年,可比那几成家业值钱多了,底下几个不是你的同胞弟妹,分不到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分不到?”
“我看阿娘就是偏心,”她原就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再露出些委屈神态,真有些楚楚动人:“因你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所以有好东西也不给你,只想留给二弟。”
沈安动怒,忽然抬手,重重甩她一记耳光,斥责道:“阿娘是你的尊长,幼亭是你的小叔,你如此挑拨是非,连最基本的恭敬都不知道吗?”
林氏捂住面庞,眼泪盈眶:“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心疼你……”
“那你也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沈安语气略微和缓了些,道:“去收拾东西,幼亭娶了新妇,婚仪也参加了,再过两日便回华阳去。”
他先前蒙受安国公恩荫,便在长安之侧的华阳做了县令,此次回京,也是因沈复成婚,告了几日假。
林氏听他如此言说,便知先前那茬儿掀过去了,微松口气,哪知到了第二日,才是最该惊骇的时候。
“泰儿与祯儿都还小,随我往来奔波,也极辛苦,”沈安往李氏处请安时,道:“我这次回华阳,便不想带他们了,叫留在阿娘身边,陪您作伴吧。”
林氏闻言大惊,下意识想要反对,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氏扫她一眼,问道:“你媳妇呢,带不带?”
沈安是有妾室的,但出任地方时不带嫡妻,未免有些不像话,他闻言颔首,道:“自然是带的。”
“那便将泰儿和祯儿一并带去吧,”李氏便笑道:“孩子还是跟在母亲身边最好,硬生生分开,算什么道理?”
林氏眼巴巴的盯着他,唯恐他再拒绝。
“我,我还是想叫他们留在阿娘身边,”沈安跪下身,低声道:“我是不成器了,林氏出身所限,识见亦弱,阿娘若肯教养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我自幼养在祖母膝下,被娇养的不像样子,后来回阿娘身边住了一阵,您催我早早起身读书,还请了骑射先生,我嫌累嫌苦,觉得阿娘是有意折磨我,还哭着跑到祖母身边告状,指责您是恶人,”沈安哽咽道:“现下回想,真是蠢极了,必然很伤阿娘的心……”
李氏回想往昔,心中酸涩,垂下眼睫,温和道:“你那时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