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睡那么晚，今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小孩子就要多睡觉知道不？”

    “我今天已经起很晚了，”玄微幽怨地看了姜妍一眼：“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话我刚默了百遍，手都酸了。”

    好吧，这的确怪自己。

    姜妍讪笑着转移了话题：“四朵花去哪儿啦？”四朵花是姜妍对四个以花命名的丫头的简称。

    玄微：“和顾姨在花园里放纸鸢呢。”

    “放纸鸢？”姜妍当即来了兴趣，“我们也去放纸鸢吧。”

    玄微指了指正房兼餐厅兼客厅，“菊花给你在炉上温着清粥呢，先吃点东西再去，你不是说不吃早饭对胃不好么？”

    姜妍翻了翻自己的早餐，白粥配腌萝卜皮，是自己昨晚上特别交代的，特别合自己的口味，一吃就停不下来，整整吃了两碗。

    吃完饭，姜妍给玄微讲了风筝、孔明灯、热气球、滑翔机和飞机的原理，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玄微：“二师兄说鲁班大师的木鸟可以载着人飞行三天三夜不落地，我一直以为他是骗我，可是听你这么说，人好像真的可以飞到天上去。”

    姜妍摇了摇头，“不是好像，而是千真万确。不过做热气球很花钱，等我手里头富余点了，就做一个热气球出来，咱俩上去玩玩。”

    ……

    姜妍和玄微进入花园的时候，丫鬟们正咋咋呼呼地放着风筝。

    顾玉蕊穿着一身粉色衣裳，斜躺在桃花掩映的亭子里喝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姜妍不由羡慕道：“顾姨，你真的好悠闲啊。”

    顾玉蕊坐直了身体，自嘲道：“不过是及时行乐罢了，来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姜妍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越来越好啊。”除了死胖子顾文杰。

    她是真心羡慕顾玉蕊，身为顾家的掌上明珠，没有公婆和丈夫的烦心事操劳，又是个富婆，活得不要太自在。

    顾玉蕊感叹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都有飞入寻常百姓家的一天，更遑论我顾家，如今我顾家已是一代不如一代，倾覆也不过片刻之间。”

    她知道姜妍和玄微都是聪明的孩子，和他们说这些话，不至于对牛弹琴。

    玄微：“顾姨这话未免悲观了。”

    顾玉蕊：“当年江南的士人也以为，江南能长长久久地安定繁华下去，结果……生灵涂炭，百业凋零。”

    姜妍想起了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历史。

    明末北方流民、鞑子肆虐的时候，感受不到时局变化的江南仍在醉生梦死，直到清军过了长江才奋起反抗，以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这些惨剧发生。

    而接下来的三百年里，中国人会在清朝崇满抑汉的高压统治下越来越变态，成为《丑陋的中国人》、《中国人的劣根性》里的活教材，甚至连审美都变态了。

    譬如清末普及到全国各地乃至山区的三寸金莲，但是这会儿，她从没听说哪家把姑娘的脚骨打折了缠足。

    顾玉蕊倒是有裹脚，但她的脚是正常大小，裹脚布只是起到了袜子的作用，穿鞋的时候显得双足纤长。因为古代都是布鞋子，很容易显得脚板宽。

    而在清末，连山区里的劳动妇女都是一双畸形的小脚，下地干活挑水洗衣一样不少干，看看都觉得辛苦。

    一想到以后中国女人的悲惨命运，姜妍就忍不住心酸，想着自己怎么那么没用，不能像小说上的穿越男主那样称王称霸呼风唤雨。

    是的，穿越男主。

    凭什么穿越女主不能称王称霸呼风唤雨呢，因为没人会真心拥戴女人，忠心为女人办事，敌对方乃至民间还会流传着敌人编造的《女首领和男下属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把女人从神坛上拉下来。

    忠心拥护男主，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封侯拜相，契合中国流行了几千年的官本位精神。

    忠心拥护女主能得到什么呢，封侯拜相？别开玩笑了，女人就该早早嫁人好好相夫教子。

    现代社会男女平权都没有实现，更遑论是在女人地位低到极限的清朝。

    姜妍刻意遗忘中国以后三百多年的沉沦史，就是不想给自己压力，她稚嫩的肩膀扛不起拯救中华民族的重任。

    她只想给自己创造一个和现代生活水平差不多的环境，心情不好的时候弄点好吃的，心情好的时候刷个剧追个番。

    在全国各地置办几处房产，天热的时候在北上，天寒的时候南下，游遍祖国河山，拍下一张张留念的照片。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愿望，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达成的，天工阁开业那天的黑社会事件已经给了她教训。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以至于她住到蕉园就安逸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当时发下的宏愿——成为人上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俗语说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顾玉蕊这个靠山又能依靠到几时？

    估计顾家老太爷老夫人百年之后，顾玉蕊这个外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