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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他说出一百五十个俯卧撑的时候, 他们是气的,让他们在全校失了颜面。
但仔细想想,他们又做了什么有颜面的事情呢?
“连长!”
一人叫着他的名字,声泪俱下。
“连长, 对不起……”
“连长,不要再做了。”
“连长,我们一条心, 我们一起拼!”
起初稀稀拉拉如细雨,后来磅礴如雷暴,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越来越多的人共鸣。
俯卧撑最后是一起做完的。
他们簇拥着路铮, 扶的扶,道歉的道歉,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人声嘈杂。
营长有所动容, 给了他们些许时间,接着,又恢复了那气人的威严语气:“够了吗?”
连里同学才乖乖回了队伍。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听到没有?!”
是的。
这是最后一次。
路铮站在了墙后的平台上,高高俯视着他们。
他指挥的时候,依然点不全每一个同学的名字。然但凡他叫到的,没有一个人出错。
没有人发出声音, 他们一个接一个,用那心有灵犀的默契,成为一条有条不紊的流水线。
墙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校服上、他们的双手上,皆沾了血。
有的,是爬上墙时被石头刮的;有的,是拉人的同学,在一次又一次将手伸下又举起时碰到的。
到了最后几个同学,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拉人的队伍,把同学捧上了平台。
他们是最后一个开始爬墙的,但是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速度最快的班级。
教官脸色紧绷,仍不见满意。但却不像之前冷嘲热讽,甚至帮他们扶着几个拉人的同学下台阶。
他领着他们在空地处坐下休息,以他为圆心,围成一个大圈。
路铮盘膝坐在一边,像是矗立的雕塑。
“我今年十八岁,”教官倏然开口,“你们应该是十五吧?”
他年轻,是同学早就猜到的。光看外表他们就没比他们大了多少,果真如此。
“这几天天气阴凉,昨天晚上,我的老毛病犯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两年前入的伍,刚入伍一个月,我的班长打断了我的关节。以后凡是阴雨天气,那伤口都疼得要命。”
他只说了这几句话,至多的,就不再有了。
两年前他十六岁。寻常人家的孩子,高一升高二。他去参军,估计是读不进书,去谋另一条生路了。
但这些话,在此情此景被说出来,却没有一人露出不屑之色。
因为,这堵墙,这不美好却又深刻的记忆,都已经一并刻在了初三二班的旗帜之上。
至久,至久。
*
雨到底还是落了下来。中午吃饭的时候,隔着透明的窗,窗外大雨倾盆。
但早春的雨,来的匆匆,走得也匆匆。在食堂等了约莫二十分钟,这雨就小到几乎听不见雨声了。
本以为能逃过下午训练的同学发出哀嚎。
室外的操场是不能用了,可没想到这学校还留了一手——他们有室内篮球场。
篮球场似乎很久没有开过,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地上的灰尘积的很厚,人踩在上面,都会留下一个个鞋印。
二十三中那四个班来得早,他们边拍手边踏步,击打出整齐的节奏,看上去很滑稽。
后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被带到篮球场的空旷之处,教官给下了通牒:“我教你们两个动作。”
正是刚刚那群二十三中的同学所拍打的节奏。
本次军训只有两个任务,一个是爬墙,还有一个,就是排队形,喊口号。
口号什么的在最初就已经想好,接下来,就只剩下排队形了。
一群人聚在那七嘴八舌地商量。
他们想出的队形很简单,一个,是根据口号而想出的“剑”,第二个则是字母“V”。
想出队形的人给出解释:V,就是victory,他们希望他们的连能够取得胜利。
至少,夺回连旗。
前面两个教官没有多说,但最后一个,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出来了。
有人说摆二连的“二”,但前面的“V”也是个简单的字母,装了。
又说要摆一个圆,排来排去感觉并不好看。
没有耐心的教官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差一点,就要把那光秃秃的旗杆给扔出去。
路铮一个眼神扫过,班上人乖巧了不少,识趣地噤了声。
这最后一个队形,教官给出了主意。
沙漏。
他选出了六个同学,前面两个表演婴儿爬,中间两个扮演中年读书人,最后两个,一个装作在拄拐杖,另一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