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盯着他的侧脸看，总觉得这一幕非常眼熟。

    初中时候的某一次，好像也是路铮中途晕倒被送往医务室……

    所以他这一世的体质果然很差劲。

    这是有前科的，只是班主任那群人不知道。

    她支着下巴，眸光流转。

    路铮的额头有柔和的光。布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光是太阳照过来反射的。

    她摸上去，温度高得吓人，可那汗是冷的。

    颜姝急忙帮他挪了挪被子。

    他看上去很燥热，肌肤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红。

    不知道是被闷的，还是其他原因。

    他的口中在嘀咕着些什么。

    声音非常小，非常轻，若不是颜姝替他擦汗的时候挨得近，根本察觉不出来。

    她想凑近仔细听，奈何路铮藏得太深了，一靠近，先前那一点点声音都没了，只有嘴唇还在翕动。

    颜姝只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唇，尝试读唇语，跟着他一块做口型。

    只是他口齿很不清晰，唇瓣上下张合得断断续续，根本分不清他是在梦呓还是热的颤抖。

    就当颜姝快放弃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完整的词。

    系、统。

    颜姝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个词再一次从他口中跳出。

    攻略。

    系统，攻略。

    作为一名优秀的小白文作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

    晴天霹雳般，撞击着她的心脏。

    系统，攻略？

    路铮再次噤声。

    但他说什么，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颜姝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之前与路铮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路铮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当时还以为路铮是神经病。

    他说：同学你好，我想攻略你，有什么条件吗？

    后来种种，好像不论她成绩好坏，跟路铮都是同桌。

    不论她去哪，和路铮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也还是同桌。

    就好像……他在，故意接近她一样。

    事实上也如此。

    他们的关系在日积月累中突飞猛进，一切都如同被设计好的蓝图，只待有人沿着它的轨迹慢慢向前走。

    无须多想，无须思考。

    颜姝低下头，贝齿紧紧抵着下唇。

    病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有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薄唇紧抿，不再说出一个字。

    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注入他的身体里。

    一片安静。

    一个她不愿意接受、可有酷似事实的猜测，跌跌撞撞，占据了她意识的主导。

    ——他怀有攻略她的目的，接近她。

    ——他身上有系统。

    另一个玩笑一般的猜测，正在如它本身的兴致一样，非常脆弱，很容易崩塌。

    ——或许，他只是之前看见了什么小说电视剧。

    他不是准备演戏么？一定会对各个方面都有所了解的。

    可他看总裁文，似乎是因为她。

    他会无缘无故去看什么系统攻略？

    颜姝现在的心情，何止用复杂来形容。

    她是不是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呢……

    *

    这兴许是梦。

    像，又不是。

    路铮在沉思，自己脱离地球的可能性有几分。

    面前是他的系统——虽然是小屁孩的模样，但可能是两人绑定以后产生的默契，系统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

    只是系统现在正被人拎在手里。

    还是拎着脚，倒挂的那种。

    他很想别过脸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小屁孩。

    然而小屁孩很无辜，并且不停地向他发出求救信号。

    “宿主——宿主我快挂了！你就忍心看见我死亡吗！”

    路铮轻嗤：“你就是一组数据，会死？”

    系统：“……”

    哦，冷漠。

    他眯起双眼，冷冷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无辜地瞥了一眼抓着自己的机器人，“你看我不是被人束缚着么，我出了事，你自然也被传送过来了……呃你那具身体现在在休克状态，不会有事的。”

    那颜姝岂不是要担心死？

    见机器人还没有动作，系统小声解释：

    “其实这是我们的一个研究课题。在各个星球上选择一批基因优秀却死亡的人类，给予一方条件，然后让这一方去攻略另一方，研究他们的情感变化……”

    路铮：“嗯。”

    “这帮人觉得我们的课题是无用功，”它暗指抓着自己的机器人，“要把我们这批系统销毁。”

    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