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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的一层天幕未关,玻璃天花顶外就是离离月色和繁星点点。
她望着星光,心在这浩渺星空之间,摇晃似船。
东梧院里,顾云礼的脸色真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对顾鸿华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媒体传出去。”
顾鸿华点点头,“宣传部的人已经在做事。”
“白家那里,你要亲自去一趟。希颜那孩子刚死了母亲又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气愤乱说话也是会有的。”
“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
“美琪的死,你有没有想过……”
顾云礼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顾鸿华打断,“夜深了,您休息吧。”他说完,转身离开了东梧院。
顾云礼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眉头深锁,一脸地不以为然。
顾鸿华去了张小曼如今居住的水上居。
张小曼仿佛料到他会来,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柔软的灯光渗进冰凉夜色间,成就了顾鸿华双眸中唯一的暖。
他轻步走进去,张小曼已经泡了一杯茶放在沙发上。
竹叶青,他过去喝惯喝熟了的那种。
何美琪的死,令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一刻疲倦。
顾鸿华沉默坐在沙发上,端着茶,却并不去喝。他只是贪恋这一刻的茶暖和余温。
“初见你时,我已经认得何美琪了。这个难题,我花了大半生去平衡,没想到却还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张小曼看着他,“何美琪死了,你怕是难过的。她算计一生,只为了想要谋得作为你顾鸿华妻子的资格。你何妨成全她?”
顾鸿华抬起头,一双与顾眉生极神似的蓝眸深望进张小曼的眼中,“你要跟我离婚?”
“毕竟,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唤着你字的女人,不是吗?”
“我以为你从不介意。”
“是,我不介意。我愿意让出顾鸿华太太的头衔。”
顾鸿华蓝眸渐凉,“你非要在这样的时候与我说这样的话题吗?她已经死了,你竟然情愿把名分让给一个故去的人?!”
张小曼无意与他争执。
别开玩笑了。夫妻之间,有希望,有感情,才会有争执。
她与他?为什么执着?又凭什么争吵?
她对他从没爱过,他对她亦从没忠诚。
张小曼尽力耐着性子,对他道,“还记得当年你父亲初见我时,说过什么吗?”
顾云礼说,“张小曼者,破得春风恨,今朝值几钱。裙垂竹叶带,鬓湿杏花烟。”
他还说,“何美琪者,闻君有二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终老不相负。”
张小曼轻轻勾起了唇,“反正在你父亲眼里,我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你又何妨成全了何美琪再顺便成全了你父亲的夙愿呢?”
“若我没猜错,这次何美琪的死他怕是也打算算在我头上了吧。”
顾鸿华从未见过张小曼如此犀利的一面。
他沉默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道,“好,很好。夫妻多年,我竟忘了,你还是香港中文大学的高材生。骂人损人的话从你口中说来都能引经据典,优雅温婉。”
何美琪若是卓文君,那他顾鸿华岂不是成了那个忘恩负义,负心薄幸的司马长卿?!
她竟这样拐着弯来骂他。
☆、或梦或寐
第二天清晨时分,天还未完全亮,秋波弄就来了两个做法事的和尚。两人围着何美琪的棺木,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眉生彻夜未眠,听到声音就起床了。
她刚起身,就发现窗外有人。
顾子墨面色阴沉站在外面,隔了一扇窗,冷冷地望着她。
清晨雾重,镂木雕花的窗户上凝了薄薄的一层湿气。顾子墨用食指在上面无声写下了四个字:挫骨扬灰。
顾眉生平静望着那透明的四个字。轻飘飘的,毫无震慑力。
她甚至不去抬头多看一眼顾子墨,径直回身走进了浴室。
庭院里想起声量不算大的哀乐,她知道,那是为了送何美琪的魂灵归去的乐声。
昨天夜里她侧身躺在床上,听到苏棠在她耳边说,“眉生,别怕。”
她不怕。
无人是恶人还是恶鬼,她都不怕。
她只怕灵魂无所依附,游荡在这飘渺的空气之中,不知何去,不知何来。
顾眉生穿戴整齐走到客厅时,刘文对她说,“大小姐,老先生的意思是让您今天晚一点去学校,等仪式过了再去。毕竟她也是您的长辈。”
顾眉生安静地吃着茶点,此时才六点不到,还不到早餐时间。她慢慢喝完一杯茶,起身,“我走了。”
“大小姐……”
顾眉生看了眼刘文,道,“刘叔,要是爷爷问起来,你就说我上午要考试,请不了假。”
经过庭院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两个做法事的和尚还在不停地围着棺木念叨着的经文,“若未来世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
顾眉生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这一天,顾眉生的状态一直很差。上课时心思恍惚,极难凝神,脑子里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起那句:或梦或寐。
头隐隐疼痛起来。
下午上体育课时,那高高瘦瘦的女老师对所有的女同学说:“今天考八百米。”
空旷的跑道旁顿时一片哀嚎声。
口哨吹响时,顾眉生显得有些后知后觉,其她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