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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不在了,咱远远才能鹏程万里啊?”
“我呸!好你个兰大志,你满心满脑除了那狐媚子还有啥!哟?!要不是她儿子叫白鹏程,你还能晓得这词儿啦!”
兰不远这时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
幼年时的她哪里会关心这个,此刻满心眼里都塞着鸡腿,嫌这两个人罗里吧嗦没个完。
她哭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争了。带我们远远买鸡腿去喽!”汉子把兰不远托起来,骑在自己脖子上,抓住她垂在他胸前的两条小细腿儿,吆喝一声,“抱紧爹爹的大脑袋!”便兴冲冲往外面走。
“哎你——”李秀兰话音未落,兰不远的脑门嘭一声磕在了门框上。
兰不远哭得十分畅快。
真好,她正想哭呢,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来,真是瞌睡送枕头。
“兰大志你怎么当爹的!!!”李秀兰咆哮。
“哎哎哎不痛不痛不痛,远远乖远远不哭去买大鸡腿儿!”
兰不远还想哭,但主宰这具身体的人已经破涕为笑了:“要鸡腿!”
她骑在兰志肩膀上出了门,绕过门前大槐树时,兰不远突然感到一阵心惊,头皮凉嗖嗖地发麻。
刚巧,幼年的她似乎也有所感应,抬起头望了望槐树,哆嗦一下,哭了。
兰大志偏头一看,哎哟哎哟地叫着,掐着她的肋骨,把她从自己肩膀上托起来,缩了缩脖子,绕过头顶抱到胸前,笨拙地哄:“远远不怕远远不怕,鬼都是人变的,咱们死了以后,都要做鬼,没什么好怕的!”
兰不远哭得更欢腾了。
兰大志自说自话:“小娃儿还真能见着脏东西啊!我就没瞅着这树上有啥。”
兰不远无奈地在心里叹息。
“鸡腿!”兰不远突然止住了哭声,大叫。
不远处摆了一处油污的路边摊儿,上面排了一溜拔光了毛,白惨惨的肥鸡。
“哟!兰大哥啊!买鸡啊?这半只,算你二十个钱!”摊主急忙绕到前头招呼。
“要!要!”兰不远大喊。
兰大志直摆手,低声给兰不远说:“这二狗子心恁黑!白三家买去!鸡腿又大又便宜!”
父女二人转了五六个弯,街尾那儿摆了个摊,一个细腰细脖子的妇人正对着一盆水摆弄自己头上插的花儿。
“白三娘子!”兰大志威武地喊了声。
“大志哥呀!”妇人细声细气地回一句,慢吞吞扶着腰站了起来,“是不是又挨嫂子骂啦?都是我不好,说好了这次给你留鸡腿儿……”
“没事没事!鹏程的病要紧!”兰大志声气有些发软,“是,是这样,今儿个远远开口讲话了,就想要鸡腿……”
白三娘子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说好给你留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志哥!”
兰大志急得直摆手:“不不不,我带了钱来的,我买,不是要换!”
“啊,”白三娘子愣了下,当即操起菜刀,从摊子上拎起一只鸡斩下一条腿递过来,“喏!大志哥拿去吧,只算你二十个钱!不贵吧?”
“不贵,不贵!”兰大志的眼睛并没有往白三娘子身上看,低着头扒拉出一小捧铜钱拍在摊上,接过鸡腿逃也似的往家去。
兰不远觉得自己的智力受到了侮辱。
半只鸡二十个铜钱的二狗子心黑,一个鸡腿也二十个铜钱的白三娘子就便宜厚道?!
父女二人回到了家,李秀兰已经把两副鸡胸煮熟,白惨惨地用一只大花瓷碗盛了放在桌面正中间,熬了两碗汤,一碗摆在兰不远方才坐的椅子前面,另一碗放在正对着门的正位上。
兰大志对着厨房喊道:“秀兰,远远有鸡腿了,汤就给她伯吧!”说着,把桌面上了汤挪了个位置。
厨房门上挂的黑布帘“啪”一声开了,李秀兰在围裙上面擦着双手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就开骂:“你还管那个赌鬼去死!说不定都死在赌场里头了,还喝鸡汤,喝个鬼啊喝!”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站了一个愣怔的人。
正是兰不远的大伯兰大勇。
“哥!”兰大志放下兰不远,脸色有些尴尬,“那个秀兰不是有心……”
兰大勇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院子。
李秀兰也有些讪讪,声气低弱地嘟囔道:“你娘都一把年纪了,眼花手抖,还要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给人家做针线活,不就为了他那一屁股赌债?你说说,咱俩要是哪个突然垮了,这个家可怎么撑哟……”
“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兰大志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实在不像话,叹一口气,用干叶子卷了草烟在灶窝里点着,蹲到院子门口去抽。
他的额头熏黑了一大块。
兰不远很想哭。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