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摸不透无道的心思，兰不远并没有让武红牧他们几个跟过来，她远远地便从高空跃下，又要护着这一堆宝贝，这才弄得一身狼狈。

    幸好无道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想来这些材料已经够了。

    兰不远总算是搁下了心头那一块巨石。

    无道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带着兰不远径直闯进了琳琅君的洞府。

    他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的气势散发出来，一路行来，遇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屏息敛气，束手让到一旁。

    琳琅君站在丹院正中。无论外头乱成了什么样，都不影响他的儒雅俊秀。

    “冥君。”他拱手施了礼，正正头冠，道，“若有需要，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不必，”无道淡声道，“离开即可。”

    “是。”琳琅君微笑着应下，眸光扫过兰不远，微微一顿，倒退着离开丹院。

    丹院正中，立着一只一人高的青铜大鼎。

    “咦？”兰不远诧异道，“上次好像没有看到这个大家伙。”

    “确定吗？”

    兰不远怔了一会儿，才发现无道在和她说话。

    “不太确定。毕竟那是我第一次深入天道宗这龙潭龙穴，哪里会顾得那么多。”

    无道轻轻笑了下，从她手中接过四圣源力，像抛萝卜青菜一般，一样接一样扔进那只青铜大鼎中。

    “哎——它们不能放一块儿！”兰不远飞身扑到鼎口，探头一望。

    只见金木水火土五行源力，各自悬在一朵黑金莲上，像是浮在水面一般，在鼎中轻轻地摇荡。

    “看够了没有。”无道扬了扬手，只听“铛”一声巨响，青铜鼎盖严丝合缝地罩住鼎口，一股铜锈和尘土味儿呛得兰不远倒退了三步，险些没把她额前的碎发给夹到了里面。

    纯黑的幽冥气凝成了火焰，在鼎下跳动，鼎中很快就传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在鼎中融了自身精血。”无道漫不经心地说道。

    兰不远正盯着青铜鼎发愣，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一个破铜烂铁还认主啊？会影响你炼石吗？”

    “呵，凭他。”

    兰不远忍不住抬头去望天上的“漏斗”。如今，那五彩斑斓的亮点已连成了片，底部摇摇欲坠。她有满肚子疑问，但此刻无道在炼制补天石，她不敢贸然打扰他，况且无道也不像是能答疑解惑的良师。

    她其实更想问令诸天的事情。但那恐怕更是禁忌。

    “想说什么，说。”他淡声道，“这种事情实在是无聊透顶。”

    手指轻轻一动，几朵黑焰在丹鼎下方缓缓旋转，看起来的确没他什么事。

    兰不远犹豫了一会儿，问：“湮灰是什么？”

    他漂亮的长眉轻轻动了下，唇角浮起一抹叫人眼花缭乱的笑：“想必你已经知道，脚下的大地是浮在虚空之中的圆球。通常称为星体。”

    眸光一转，见兰不远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满脸幼稚的兴奋。无道不禁在心里轻轻“嗤”一声，道：“虚空非虚。虚空之中，蕴藏着万钧之力，称为‘暗湮’，‘暗湮’将一切极尽压缩直至摧毁。星体之所以呈现出球状，正是压力所致。”

    他用眼风扫了扫兰不远的表情，见她果然满脸震撼，摆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无道用一种“我为什么要和傻瓜说话”的无奈语气继续讲道：“若是放任这样的情形发展，星体要么在重压之下炽燃，要么爆成一堆碎屑，散落在虚空之中，或早或晚，重新被‘暗湮’的压力聚在一处，形成新的星体。”他的唇角浮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而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一些星体能够找到应对之法，那便是磁力层。磁力层包裹住整个星体，让‘暗湮’带来的压力滑过磁力层上方，不再对星体造成损害。你可以将它理解成护星大阵。”

    兰不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无道见她陷入沉思，便静静地等她。

    “可是，曾经不是有过一些人，能够进入虚空之中，登上月亮甚至更远的地方？如果离开所谓的磁力层就会被挤压成碎片的话，”兰不远满脸不解，“怎么可能做到那样的事呢？莫非那也是骗人的？”

    无道抬起手掌，一个纯黑色的透明圆球出现在他的掌心，他微一挑眉，便有一朵小黑莲出现在圆球中，小黑莲笨拙地摇晃着，穿过了圆球的球面，自球心往外拱。就像一个小气泡穿过一个大气泡一般，外面的大球并没有破损，而小黑莲穿过球面时，带走了一部分球面上的黑气，小黑莲包裹在一个小球体之中，晃晃悠悠飘走，一缕黑气将裹住它的小球与无道掌心的大球连在一起。

    “只要不超过一定的距离，它就不会断。”无道说。

    兰不远出神地望着越飘越远的小黑莲，直到那一缕黑气断裂，它才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