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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1章善意的回报

      有时候谈判并不需要无原则的退让。只要够坦诚,就算对方不喜,但也能够加强自己的可信度。

    明显的感觉,虽说第二天与诺娜见面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但整个过程立刻提速,让荆建都有点措手不及。

    来自欧洲的商业代表团终于在两天后赶到。这次的合同管辖地选择了双方都能接受的瑞士,因此都派遣出熟悉瑞士商业法律的律师和官员。由于总框架都已经确定,现在就是死扣细节条文的时候,甚至某个用词都要争论半天,荆建反而显得无所事事,反而是自己的那些商业助手忙的不可开交。

    “先生,关于这点我们有所分歧,所以就向您请示。苏联方面认为……,而我认为……”

    “嗯嗯,总的原则就按照苏联方面的意思。汉默,你为我争取利益这很好,但这些非主要条款可以灵活一点。我的要求就是要快,尽量争取在八月中旬签约。”

    “明白了,先生。”

    “汉默,以后这些东西可以自行决定,让三步争取两步吧,你可以灵活的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

    “先生,谢谢您的信任。但这不符合我工作的原则。”

    “呵呵,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

    “好的,先生。”

    汉默是这次的首席律师,他是日耳曼裔瑞士律师,做事很古板。不过对他的表现,荆建还是相当满意。就是让自己连放松的时刻都没有。

    不过荆建能感觉到,汉默这些商业助手同样是满肚子疑惑。在这样的巨额合同中,往往一个小数点就代表着巨大的利益,可是荆建往往会表现的很“软弱”,甚至给人以一种是苏联内奸的感觉。荆建也没对他们坦白一切。对他来说,早一天签合同、早一天拿到那笔卢布,这就是最大的经济利益。

    苏联方面当然也能感觉到荆建的态度,不过他们还以为,这是荆建释放的某种善意态度。因此谈判刚过了几天,荆建又被邀请到了缪科元帅的庄园。这次荆建就有了准备,除了带了一把中世纪的镶宝石古董火绳枪作为礼物,而且故意没吃晚餐,就留着肚子等缪科元帅的夜宵呢。

    然而到了后,这次荆建被带到了一间会客室。同样是荆建、缪科元帅和诺娜仨人,诺娜在一旁作为女主人进行招待,而谈话就在荆建与缪科元帅俩人之间进行。

    “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继续为你们国家服务,为什么要去经商?”缪科元帅依然是这样的直来直去。

    “天赋加机遇吧!”荆建耸耸肩,“主要是中国国内的环境变得宽松。如果依然是以往的制度,我可能留学后回国,到某个地方当大学教师或者是小官僚。”

    “对啊。”缪科元帅今天似乎谈性很浓,“应该说,我们两国都在逐渐放开人民身上的束缚,可为什么你们中国曾经出过问题?东欧国家同样出现问题?而我们苏联也有了同样的问题呢?”

    虽然是在闲聊,但这个问题明显太大,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也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楚。于是荆建略微想了想:“元帅阁下,您可能知道,我们中国的历史记述比较完整,类似的事件可能给我们有所启发。”

    “请说。”

    “在我们的宋朝和明朝,都曾经有过类似的改革。改革并不是革命,基本不动用暴力手段,是在原有制度的框架内,由官员执行,由上而下的对原有僵化制度进行优化。而那两次改革,我们的历史称之为变法,主持的宰相都很有能力,并且有针对性的推行了许多善政。然而结果却很出乎意料,应该绝大部分人都支持的变法,最后居然全都失败了,而且造成官员内部政治斗争的激烈化,并且没过多久,那两个朝代都在内杠中成为历史。尤其值得一提,虽然在历史评价中,那俩位宰相的评价都很高,但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诺娜已经被荆建的故事吸引住,连缪科元帅都眼带好奇。

    荆建没有直接回答:“在中国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有位伟大的哲学家老子,他就说过一句名言——治大国如烹小鲜。也就是像我们中国、苏联那样的大国,制度上的改革绝不能急于求成,要像慢慢的炖熟土豆加牛肉那样,用最小的火烹饪,绝不能急于时间太久。”

    “而那两次变法,其实时机对、方法对、理由对、主持的人也对,应该没有理由会失败,然而就犯了急于求成的错误。但这里有个人性问题,就算主持的皇帝和宰相明白这个道理,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政治生命就更为短暂。他们在害怕,一怕自己下台后,后续的官员推翻变法的政策;而二怕就是私心了,害怕出成果的时间太久,如果是几十年后,那个荣誉就会被接任的皇帝和宰相夺去了。”

    缪科元帅点点头:“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急于求成,造成政治斗争激化,反而使得功败垂成。”

    荆建露出微笑:“就是这个道理,元帅阁下。正确的做法就是先在官员群体中形成共识,并且持之以恒的作为今后几十年的国策。然后一项项的新政策慢慢执行,先找几个地方试行,然后逐步再推广到全国。成功一项,再推行下一项。这样一来,即不会引起社会的大动荡,而且官僚团体中的反对也小。毕竟有不少的既得利益者,如果是那些利国利民,但影响到自己利益的政策,在当前实行,他们肯定反对,但如果在五年、十年自己退休后,他们起码就默许了。”

    琢磨着荆建的话,缪科元帅目光闪烁。似乎终于回味过来,他笑了笑:“你们那位哲学家确实是真知灼见,原来是这样的道理啊!”

    也许原先仅仅是闲聊几句,作为对荆建“善意”的回报。然而听了这些话,缪科元帅立刻对这场谈话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