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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行到城南富贵区域一座宅邸门前,使人上前扣环通禀:“八方赵承衍之妻杜氏,携子拜见八叔公。”
门子冷眼瞅着一行人,眼露倨傲,似乎对这种拜见司空见惯。似笑非笑迟疑着,不挪脚步。二管家薛名(清明丈夫)借着拉手之机,将十两门敬塞在他袖管里:“有劳小哥。”
那门子垫垫,会心一笑:“等着。”
一时,门内走出一管家摸样人等,瞅瞅赵母一行人,往边门努努嘴:“你们两个,进去吧。”
赵母对着清明一行人等点头致意:“劳烦管事夫妻等候片刻,我们去去再来。”
却说赵母进得院门,被管事摸样人等直接引往花厅而去:“等着。”
约摸过了两刻钟,一峨冠博带施施然而来,后面跟着数人,其中就有那管事在内。
一时小厮丫头搀扶老者上位坐定,赵母忙一拉儿子跪下磕头:“侄儿媳妇(侄孙)拜见八叔公(八祖父),八叔公(八祖父)安好。”
坐上人虽则面容清瘦,却精神矍铄,目光如炬,意味不明,盯着下跪母子,既不叫起,也不搭话,就那么盯着瞧着,似乎在神游,似乎在思索。
赵栖梧攥紧拳头愤然欲起,被赵母严厉一瞪,他方松弛了。
座上老着恰在此刻开了腔,嘴角浮起一丝哂笑来:“衍哥媳妇,你不是说我赵家没好人,打死不上门么?如今?”
赵母闻言忙着磕头道:“夫君临终曾经说过,八叔公乃是赵家最为尊贵贤德长辈,嘱咐侄媳妇有难求救与八叔公,只是侄儿媳妇那时新丧夫君,悲痛欲绝,恰逢人落井下石,意图构陷,侄媳心如死灰,说话难免过头。其实,侄媳过后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倒底说些什么,侄媳妇也清楚,当初若不是八叔公怜惜,舌下超生,焉有我母子今日!还望八叔公看在同是魏王一脉,提携您侄孙一把,杜氏纵死九泉也情愿。”
座上人闻言眉头耸动:“你这妇人,张口闭口死什么?何事这般严重?”
杜氏再磕头:“侄媳妇自从依附兄长为生,并不敢一日懈怠,日日操持家务,夜夜教儿读书,幸得祖宗福佑,鄂儿得中举人,总算没有辱没祖宗。却不料天降横祸,奸人荒本,要夺鄂儿功名,还请八叔公做主。”
老者正是魏王八子,他虚眯了眼睛,实则一直观察赵栖梧,闻言接口:“你说此子乃是衍儿之子鄂儿?你婆婆当年说法?”
赵母心头猛颤,手指死死掐进掌心里,半晌方忍住怒气,喝令儿子:“鄂儿,抬起头来,让六叔公看清楚你。”又把儿子腰间玉佩取下让人传给老者。
赵栖梧含悲抬头,一双寒潭似的秋水目冷咧咧对上老者,欲诉欲泣,忍悲含怒。
老者手抚熟悉雕花镂纹,不动声色注视着那孩子,心里已经了然,这鼻子,这嘴巴脸颊轮廓,无不是衍侄儿翻版,不免对十弟妹生了怨气,明明有亲孙子在世,非要吵闹立嗣子,简直胡闹。
不答反问:“那卫氏丧子,正要立嗣,你可晓得?”
赵母摇头:“不知,侄媳妇自八年前归附娘家长兄,除每年带着一双儿女嵩山祭祀坟茔,其他一概不闻。”
老者微微叹气,挥手道:“起来,一旁坐下。“
随即撮口茶水,复道:“只是你当年携儿抱女,决绝而去,如今老朽以什么身份替你出头?”
赵母神情一滞,随即起身一幅:“侄媳妇虽则一怒而去,宗祠却并未除名,那卫家祖上不过老王帐下一只狗,难道八叔公竟然忍心老王子嗣被犬欺?可怜我公公九岁进爵,英雄了得,若知孙蒙羞,定然魂灵难安矣!”
老者松弛嘴角翘得老高,带动满脸褶子也有了精神:“你若肯携子返家,回归赵门,赵家事情自有人出面,别说是只狗,就是虎狼,也没人怕他。但是,你必须当着族人给你婆婆认错赔情,虽你婆婆言辞偏颇,毕竟她是长辈,你拂袖而去,不听教诲,就是犯上,你可愿低头赔情?”
赵母略一思忖,点头应承:“以下犯上是侄媳之错,认错无妨。”
老者正要答话,赵母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婆婆听信谗言,妄图以正废偏,我绝不答应。想我比卫氏年长,进门在先,长子在堂,我杜家虽然败落,却是先太后族亲,我虽是贫贱糟糠,却是祖传玉佩聘进门正房嫡妻。磕头认罪侄媳无话,只这一条万难依从。倘硬要将我母子改嫡为庶,我也不要族人撑腰了。我想我当初抛家弃产,净身出门,如她们所愿,不过为得我儿年幼,遭人陷害,出门避祸。如今既然避无可避,也就无需再避,我母子唯有一条路,敲登闻鼓吿御状。当今天子仁爱,我们母子未必没有赢面,说不得两案并提,一并申冤也未可知。”
老者哂笑:“妇人之见,堂堂天子,日理万机,岂管你家长里短,介豆小事?”
赵母却为笑言道:“太宗之时,草民牟晖击登闻鼓,诉家奴失母豚一,太宗诏令,赐千钱偿其值。且天子虽尊,却是我赵家最大家长,我虽贫穷,也是赵氏一脉,赵家家长管赵家事,却也算不得偏劳。”
老者闻言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