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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总是走不到跟前,忽然,脑海中的插入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长笑她死了!阿斐,我姐她已经死了,你就算把嗓子喊哑她也活不过来,可是,我还在,长醉还在,还有我们的孩子,阿斐,你回头看看我们好吗?阿斐……
女人细细的哽咽宛如天际巨雷劈到身上,她猛地停下狂乱的脚步,茫然跌在黑漆漆的台阶上。
死了?长笑她死了?
远处的亮光慢慢变淡,到最后完全被黑暗吞噬,她抱膝蜷卧在地上,泪流满面。
啊——
一声犹如困兽的嘶吼从遮掩的纱帐里穿出,接着,床榻轻响,一双细白的手猛地撩开纱帐,长笑坐起身,双手抱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闭一会儿眼睛才又睁开。
天色大明,窗外鸟鸣啾啾,倾耳细听,隐隐约约传来远处大街上货郎的叫卖声和轱辘的马车声,金色的阳光越过高墙从暗红色的雕花窗格照射进来,洒下满地金黄,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清晨。
长笑静静地坐了一会才下了床,走两步,忽然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瓷瓶下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近一个月内若有事找我可将瓶中之水洒在衣服上。
寥寥一行字,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长笑看了大喜,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进衣服的暗袋里。
差人端来水洗漱完毕,吃过饭,小丫就出现了,她这几日被长笑派去照顾那个丢泥巴的小孩,所以没在跟前候着,这次过来,是禀告那小子身上伤势已愈,请长笑指示下一步要怎么做?
长笑想了想说,“青石巷东头的林大夫你知道吧?他的孙子兼徒弟前天采药时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了,现在缺一个养老送终的学徒,你去账房用我的名义支十两银子作为学费,把那……孩子交给林大夫吧。”
林大夫是个老实人,清泽人氏,闹饥荒时逃到这里,妻子、儿子儿媳在路上饿死了,只余他和孙儿相依为命,靠给人治病为生。这是斐满说的,昨夜长笑说出自己的秘密后,干脆也把几个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一并抛了出来寻问斐满,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小孩和小丫要怎么安排?
她占据了梅卿卿的躯体,所以,没资格去怪别人把属于对梅卿卿的怨恨强加过来,可是,你若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些,也是不可能的。斐满说,离开这一切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只是,离开也需要一个契机,毕竟,梅家父子俩疼爱的卿卿姑娘就算再任性也不可能离家出走,谁都清楚,一旦脱离了梅家的保护,蜂拥而至的复仇大军可能很快就淹没了她。
长笑也觉得现在贸然离开梅家很不明智,她心里倒是有个想法,那就是过些子把轻功练好了,留书说去找师父,然后干脆离开金闶不再回来,可一想到真心疼爱卿卿的梅家父子,又觉得自己太自私,真是矛盾,她既无法把自己全当长笑,也没办法把自己全当卿卿,纠结了半个晚上,决定先这么得过且过,不过,在这儿之前,要把身边的危急的给解决了,小丫是不能在放身边了,其实斐满提醒她之前,她也曾怀疑过小丫,只是那时潜意识里不肯承认自己这个前身有多失败——居然所谓的心腹也会背叛她!
现在,她再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了,必须承认——梅卿卿就是俗称的那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是赶走小丫不像送走那个孩子,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就好,小丫毕竟陪伴梅卿卿了好几个年头,而且,长笑想不到什么能不让梅大哥起疑心的,表面上狠毒但实际上却为小丫好的主意,最后还是采纳斐满得建议:寻个借口打小丫一顿,然后送给行将就木的林大夫做续弦,那么,明里看起来像她把花一样的姑娘强行送给一个老头子糟蹋,暗里嘛,林大夫这个老好人肯定当小丫是自己闺女一样对待,长笑觉得这主意不错,干脆把扔泥巴的孩子也丢给林大夫。
长笑正想的出神,冷不丁听到小丫犹犹豫豫问,“可是,这不是太便宜那死小子了?”圆圆的大眼里写满了怀疑,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不甘心。
长笑学着脑海里卿卿的笑法扯扯唇角,说,“他不是才死了一个爷爷吗?我让他再死一个。”
小丫一愣,随即强颜欢笑地说,“不错,不错,那林大夫是个疼孩子的老实人,等这小子和林大夫产生了亲情,小姐就能出这口怨气了。”
长笑未置可否,摆摆手,示意小丫退下,然后,换了件利落的衣服去天裳庄园练武了。
日子平平稳稳又朝前滑过去几天,就在长笑打算寻个籍口赶走小丫之际,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好久未露面的梅卿书一脸愤怒的闯进玲珑阁,刚打个照面,就开门见山地问, “卿卿,你那天去龙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笑一时不清楚状况,也不敢接话,只道,“怎么了,大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让大哥去做掉那几个杂碎!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而大哥却是最后一个!”他一拳砸在院里的青玉桌上,但听轰隆一声桌子裂开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