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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掌柜急切的声音,杨乐仪暗暗得意,早知道就用这招了。
“总共是四两五钱,那就算四两二钱吧。”
“什么,才少这么一点?”
“客官,小店是微利经营,这已是最低价了。”
“你看我是外地人,想欺瞒于我?”
“您有所不知,我国法令对商人十分严苛,像这等生活之用,若卖家高价售卖,得利超过两成,被买
家告官,轻则入狱,重则流放。您要是不信,可去其他店里打听打听。鄙人决计不敢为了蝇头小利,吃那
碗牢饭啊。”
杨乐仪被他说得将信将疑,不过又想到秦国是法家执政,法家向来重农抑商,此事多半是真。她生性
也不喜勉强他人,于是按店家所说,取衣付钱离去。一路上,这才留意到,这里道路、屋舍格局虽较原陈
国首都建邺城更为宏大,但商铺之繁荣,明显不及建邺。街上的行人,大部分是行色匆匆,毫无闲适之色
,连他处常见的算命卜卦之人也不见踪影。她先前想自这方打听司空旭的想法也落了空。
走了半天,他处常见的赌馆一家也无。一问才知,法家视赌博不创造任何财富,又助长不劳而获之恶
习,为恶之源。开国后,第一任秦王就颁发过禁赌的诏书:“武人若赌,输后多滥用意气,枉送性命;农
人若赌,无心耕作,收成必少,此两者之耻”,因此全国禁赌。看来,秦国社会也算进步,杨乐仪心下颇
为称道。不过,这里酒馆为数不少,里面热闹非凡,倒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她找了家酒馆坐下,细细听着里面闲话,又详加打听。才知秦国凡是大城,专有卜算之馆,馆名纳甲
,隶属官家,卜算之人所有资料尽属太常府管辖。秦人婚丧择日、取名、播种、立宅等事可去卜算之馆询
问,不过,那里是概不算命,只有王族直系才有资格,平常人等算命,一旦被检举,双方都将被杖毙。不
过,他们从来没见过如司空旭那般长相之人,连这名字也闻所未闻。
“这卜算之术繁难精深,年满三十经过考试才可入馆开业,终生不得离开我国。怎有人年纪轻轻,便
习得其中奥妙。附近各国骗子太多,知我国卜算之术高深,假托我国之名,实在太常见了,象你这样受骗
的,我都遇到几个了。你要算失散之人,明天一大早去纳甲馆吧。”店小二一副见多了的神情。
杨乐仪原本也想到司空旭消失不见,定是藏了起来,不过,眼下寻他不到,不如去卜算馆碰碰运气。
眼见天色已暗,她也结账回去。
第二日一早,她便换了客栈,找僻静之处重新乔装,这才按照昨日打听的路线,去了纳甲馆。
“卦象看,是山地剥,末爻动爻,外卦艮变坤,现下是未月,今日丁巳,你占友,此卦乃反吟之卦。
今卦中寅木用神动而变酉金,是动而化克,用神又墓于月建未土,日辰又刑用神,此人……”
杨乐仪耐着性子看这个卜人摆弄算筹,听他摇头晃脑说了一大串自己不懂的术语,见他突然停住,忙
问道:“到底如何?”
“此人卦象上看,毫无生机,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你没算错?能不能再算一遍?”杨乐仪心中大急,蹭地一声站起。不知怀疑对方之说已犯了大忌。
纳甲馆中的卜人从来都是受人客气对待,卜筮之语无论吉凶,无人怀疑,哪遇过这等算得不对还要再算之
人,顿时忿然作色:“别说我算是如此,就算是大宗伯算,也是一样结果!不过,你这等人,有甚资格让
大宗伯替你算么?哼!”
杨乐仪见他生气,赶忙赔了不是,但那卜人不再睬她,连其余卜人也投来鄙视的眼光,她只好另作打
算。她出去后打听了大宗伯府邸所在,等夜深人静,这才潜入府邸。她此前极少如此单独出行,一跃上墙
头,看着下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庭院内几盏微弱的灯光,未免有些害怕。
果然,还是师父和小绿他们,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换成他们之中任意一人在身旁,在这种时刻,自
己也不会发抖得这么厉害。先前,为了找个答案,她对师父用了缓兵之计,也离开了小绿,觉得长舒了一
口气,加之一路上所行甚是顺利,她有种逃脱囚笼一身轻松之感,虽偶尔感到孤寂,可一心想着找到韦泽
,也不觉得难受。可现在面对底下未知的环境,想此时若有人照应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