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谈何容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
    小姑娘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您看我画的这幅画，好不好看？”
    小姑娘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像一只抖动翅膀的蝴蝶。
    顾佑笙低头看画，发现画上的人是他。
    青楼的人是把她当头牌娘子培养的，所以琴棋书画，吟诗唱曲都有教。她的画技是很好的，画上的人栩栩如生，形神俱在。
    “怎么样？”
    小姑娘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忐忑，似是在期待他的认可。
    顾佑笙这才收敛起自己的忧思，温柔的道：“画的很好，我很喜欢。”
    这一句夸赞就让对方笑弯了眉眼。
    那双凤眸里的怨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只剩下岁月静好的安谧。
    风从窗子吹进来，不知道吹动了谁的心弦。
    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人的一生这样长，他有足够的时间。
    【5】
    但是，能活百年的终究是少数。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干预，她可能都活不过二十岁。
    “公子，您别为我费心了……”
    小姑娘的脸色白的像雪，喘气的声音微弱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这一世是用来赎罪的，注定要受尽苦难和折磨，上天又怎能允许她逃脱？
    “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之后，洁白的帕子上沾满了鲜血，红的刺目。
    小姑娘抹去嘴角的鲜血，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公子，我可能……没……没办法陪……陪您了。”
    顾佑笙第一次红了眼眶。他偏了偏头，右手五指一点点攥在一起，声音有些干涩：“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终生为奴为婢。你的恩还没有报完。”
    小姑娘的眸子里满是哀伤。
    她有满腹的话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只能道一声“对不起”。
    她看的出，公子外表看上去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心里却是孤独的。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家人朋友，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陪着他，终究是要食言了。
    “公子，抱歉，我只能来生再报答您了。”
    听了这句话后，顾佑笙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眼，生疼生疼。他要如何告诉这个傻姑娘，她已经没有来生了。
    一步错，步步错。他这个神除了长生不死以外，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谁也救不了。
    即使他每天都暗地里用灵力为她疗伤，但她的身体仍然一天比一天差，很快就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顾佑笙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自己只有愧疚，但想到以后再也无法见到这个人，心里涌上来的首先却是恐慌。
    他不敢深想，只是逃避一样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照顾小姑娘和拼命修炼推演上。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死局，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其中的生机。
    “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顾佑笙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我愿意为了你放弃长生不死，陪你受轮回之苦。
    【终】
    顾佑笙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三魂七魄分离，其中一魂和五魄融入一块古玉，剩下的两魂两魄重入轮回。
    ☆、番外（二）
    【1】
    颜钰琛是一名快穿者。这个词还是她第一次去到某个被称为“现代”的世界时从那里的小说中学来的。
    但和那些小说不同的是，她没有系统，没有任务，而是被一枚古玉控制，反复投放到不同世界，成为不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也不知道自己被选中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不同的人生。
    起初，她是惶恐却新奇的。她认真的对待自己的每一世生命，认真的对待每一份感情，把长生不死当做上天对自己的馈赠。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里却渐渐被越来越多的孤寂情绪充满了。
    她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最初是谁了。无数次的轮回，无数世的记忆都堆积在她的脑海中，纠缠着她，让她几乎要迷失在漫长的时光洪流中。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原本是有限次的经历，在她这里却成了无休无止的重复。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承受所爱之人离开的痛苦，独自背负着那些回忆和情感，无人，无处可诉说。
    她逼迫着自己坚强起来，但最终还是被负面情绪打败，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什么快穿，什么人生，什么亲人，什么朋友，她通通不再管了！反正总是要失去的，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她绝对不会再傻傻的付出感情了。
    灵玉空间里，颜钰琛不再抵抗，而是任由自暴自弃的念头将她吞没。本来就摇摇欲散的三魂六魄瞬间出了裂痕，各种片段轮番在她的脑海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