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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亭中谈心

      陆千凉小心翼翼的扶着大夫人躺下,伸手撩开锦被盖在她的身上,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向他比了个请的动作。
    柯暮卿是什么人啊,高贵冷艳,昔年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他没当面喷陆千凉一脸已经是涵养好了,此时应她的邀约才怪。
    连翘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想要冲上去忠心护主了,哪想到,高贵冷艳的寒音公子竟垂了垂眉眼,真的跟着她走了出去。白衣白绶黑护额,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
    连翘傻了,连翘懵了,连翘心碎了!连翘几乎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给人家柯公子下了迷魂汤了!
    她刚要跟上去,却被陆千凉摆了个阻止的手势给拦了回去。
    一心泡帅哥的大小姐提着裙角跟在寒音公子身后,于百忙之中回转过身子对她道:“连翘,我给你配了药膏,放在院子里的矮几上了,你自己去取啊!”
    “小姐,你绝对是伺机报复!”连翘道。
    高阁冷院,时而有几个侍女调笑着走过,看到陆千凉二人进忙低头行礼问好,然后退下。柯暮卿对千府似是很了解的模样,未待她领路,便径自走向了碎雪园的方向。
    雪白的衣角擦过花丛,恍若拂雪。背后包着琴的白色布包由同色的布条束着,布条的一端垂着一对暗黄色的铜铃,时而响上一两声。
    他衣角垂地,拂过地面也不见沾染上污渍。陆千凉生怕踩到他的衣角,远远地提着衣角跟在他的身后。看到了那一双铜铃,又起了兴致跟了上去。
    蓦地,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居高临下的望向她,不沾染丝毫的情绪。
    陆千凉顿住脚步,越过他的身子向前瞧了瞧,见二人已经走到了花园的边缘。昔年那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想必柯暮卿也不愿去她的园子吧。
    “虽说我那处没有人,想必你也是不愿去的。咸章亭夏日景色颇好,而且僻静,柯公子要去坐坐么?”
    柯暮卿垂眼瞧她,似是认真思考的模样。半晌,他应声:“凭千小姐安排。”
    啧,怪不得千凉昔年看上他,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不说,就凭这一句“凭千小姐安排”便给人一种砧板上熟肉的感觉。千凉自小养尊处优,千府嫡女不管在何处都是备受宠爱的,遇上他这么一个不温不火的公子,把持得住才怪。
    千府之大,不是一般人想象得了的。府中两处水泽建了两方建筑,一处是陆千凉的碎雪园,一处便是此处的咸章亭。
    唤侍女布置了茶点,二人才小坐于亭中。毕竟是在自己的家中,陆千凉拿出主人的样子,伸手执壶给柯暮卿倒了杯清茶道:“柯公子难得来京城,可要小住两日?”
    柯暮卿点头:“来京城寻一味药,得废些时辰。”
    “那倒是巧,柯公子喜静,京城又是出了名的繁华喧嚣。既然公子都来了,不如就宿在千府吧,千凉唤人去收拾一间僻静些的院子。”
    柯暮卿未拒绝,只是举杯淡饮。
    瞧这模样,便是应了。陆千凉唤了侍女下去准备,便也不再说话,与他面对面的执杯相饮。一时间,整个咸章亭都安静的有些怕人。
    说实话,面容好看,又小有名气的公子最是女儿家的梦中良人。这类人不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偶像,站在面前叫人触手可及,却又总是留不住抓不紧。
    昔年于天医谷学艺,少女心性,她也曾对这位冷冰冰的师兄起过遐思。只是后来被逐出天医谷,身边又有了季平,心思便也淡了。如今在见,心中已是不起涟漪。
    和冷冰冰的人在一起就是有一点好,不用费心去斟酌什么说辞,以免得罪人。只是这么对坐着往肚子里灌茶水,终究是有些尴尬。
    陆千凉鲸吞牛饮了几杯,便挺尸一般的坐在了一旁,自娱自乐的观光望景,丝毫没有想要搭话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一壶茶见底。
    陆千凉看着柯暮卿空空如也的茶杯,又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壶,起身道:“你且先坐着,我去填壶茶,马上便回来。”
    “千小姐。”蓦地,他开口唤道。
    “唔?”陆千凉回身,便见他正抬眼望着自己,一脸的欲说还休。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白瓷杯上,淬玉一般白,叫人望去便挪不开眼。
    美男的诱惑力就是大啊,她吞了吞唾沫,顿住脚步道:“柯公子还有什么需要?”
    “柯某只是比较好奇,千小姐是否曾拜师于天医谷?”
    学医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学成的,千凉自小便养在京城,自然没有机会拜师天医谷。她想都未想便否认道:“不曾。”
    “是么?”柯暮卿道:“世间药物千千万万,每个医者用药的手法也不尽相同。有温和着,有暴躁者。千小姐这开药的手法,倒是与天医谷七分相似。”
    看来她是换不成这壶茶了,陆千凉招手换来个小丫鬟填茶,理了理袍角又坐下道:“柯公子都已经说了,是七分相似,这其中不是还有三分的不同么。”
    闻言,对面的人果真不再追问了。
    她又道:“柯公子对药学医理的造诣不是寻常人能够比肩的,千凉亦然。饱暖方能思淫欲,若是不能保证开出来的药方有效,那方子和废纸有什么用?所以,对千凉来说,手法与用药的习惯,都不过是一个救人的渠道罢了。真到生死关头,纵使是危险的方法,病人也未必不愿冒死一试。
    柯暮卿执杯的手蓦地捏住了白瓷杯盏。
    八年前,他年少轻狂,因为一笺药方离开天医谷。彼时,他坚信医乃救人之法,若是自己都不不保证的方子,如何能救人?
    今日,他听她一席话,经年混沌的脑海却像是蓦地被照进了一束光。即便是这束光晦涩阴暗,不足以照亮他的内心,但却足以给他指明一个正确的方向。
    不知何时起,面前的姑娘,竟然变得叫他看不透了。
    柯暮卿放下手中的瓷盏,难得的缓和了下冰冻的神情:“昔年见到的千小姐,原来不过是冰山一角。今日所见,小姐对药学医理当真见解独到。”